袋鼠也有节日吗?
老郭和闺女聊天。闺女:【老爸,我看你们这一拨人,怎么觉得和我周围的一波人不一样呢?】老郭:【当然了,世界上任何一拨人,和另一波人都不一样,你有没有听过两片树叶……】
闺女:【你晒脸了啊你,给我拖出去斩了,细细的切做臊子。】
老郭:【陛下恕罪,是老臣晒脸了。请问陛下觉得老臣这一拨人,哪里不一样呢?】
闺女:【我觉得你们都有病,大病,精神病。】
老郭:【哟——哦?在腠理在膏肓?】
闺女:【我只觉得你们、阿甘、阿面大大你们那一波人,都只在描述中才有,现实中却真的有。】
是的。老郭的引子总是这么猝不及防。闺女这句话,在去年有个人原样地对我说过一遍。
那是某某引荐的是个事儿,此处略去他猥琐的姓名哼哼哼哼,因为我听说他被盗号了。
大概就是聊聊北侠是个什么样子的东西,聊聊个人对北侠的看法,聊聊其他玩家对北侠的看法,聊聊北侠对某个圈子是否有意义。
老郭十分认真地胡说了一通,耗时长达80分钟,气氛热烈愉快。
毫无疑问,最后的结论是北侠不是个东西,个人对北侠没有看法,其他玩家对北侠的看法不重要,这世间一切都没有意义。
结局自然不了了之。
到了最后的几分钟,为谈话有个愉快的结尾,聊起了一点点个人生活,比如身体健康,家庭琐碎。
最后电话那边的人沉默了几秒,说:【我以为你们这样的人,或者真做这种事的人,只存在于我父亲甚至是我爷爷那个年代,在宣传中才会有,没想到到了现在这个现代社会,也会有。】
我说:【具体你指哪句?】
她说:【能力低下身份卑微的家国情怀。】
我说:【哦。也是。哎呀呀呀可能是我又装X了,真是原形毕露。】
对方笑了,说:【的确,您在素以装X被揭穿充大尾巴鹰而闻名——我看了北侠的论坛。】
谈话在和谐欢快的气氛中顺利结束。
我本忘得一干二净,不料这句话竟然又从闺女这里听到。
仔细想想,她说的也没错。
先说她见过的阿干这人,狡猾而又粗鲁,机智而又市侩,自私却又义气,热情兼有无赖。
各种矛盾和双标都集合在他的身上。
举个例子,某次我和同事两家约好了去南戴河玩。他突然到访。
我说:【X,你也不早说,我这正打算出发呢。你跑来干啥?】
阿干:【我在北京办事,要等3天,酒店多贵啊,我算了算大巴车到你这才60块,现在过节,北京随便一个酒店都400多,还是住你家划算。】
我说:【X,我这正好要出门啊,跟那家都约好了。我家没人,你给我看家?】
阿干:【净扯淡,我给你看个JB。莫莱特,正好我也去,我还没去过海边呢。】
我说:【两辆车人坐满了,你坐哪里?】
阿干:【坐什么车?坐车多累还没风景。你跟我坐高铁,让他们开车去。】
我说:【那这辆车谁开?那边车也挤不下啊。】
阿干:【愚蠢。换一辆车啊,赶紧找别的同事借个SUV。这还不好办?】
我说:【下午就出发,现在临时换车?你以为我是神仙?】
阿干:【哎呀这有什么吗,你赶紧去借,我现在给咱俩订票。高铁多好,现在高铁多舒服。】
这个过程,闺女当时还小,只是记住了还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到了现在,她再回忆起来,就觉得很不可思议。
【人,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是的。无耻的很。
然而,我还记得在大学期间,有2次因为玩MUD,和人在线下起了冲突。
当时是中午,大家都在睡午觉。我回到宿舍说,谁跟我出去火并?老子有事。
阿干慢条斯理地往起爬,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哎呀干啥嘛老子还困着哩。我最烦你这种跟谁都要翻脸的劲儿。都是同学至于嘛,玩个MUD至于嘛。】
然而随后不久,到了现场他就跳起来大喊:【单挑!单挑!老子要单挑!老子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模样又很滑稽,如同白痴。明明他自己最嚣张,还赖别人。
我只见过单人被人家围了要嘴硬单挑的,没见过己方这边巨大优势还要和对方单挑的,简直智障。
这方面他的道德感强于我。
同理,大学期间游泳比赛。班长一个个问谁会游泳。
我说,我会,但我不去。我游得慢。
阿干跳起来说,我会!老子游得快,高中时候我给自己起的外号叫“浪里白条”!
我们全用看傻逼的眼神看着他。
是的,原来不仅仅有不要脸的石秀会给自己起外号叫“拼命三郎”,阿干也会。
还能自己给自己起。
我对他说:【你知道么,张顺死的老惨了。】
阿干说:【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浪里白条!】
他脱下上衣,在镜子面前挤胸肌,假装胸肌会跳,我们上去乱摸。
后来输了,貌似倒数第二。
阿干说:【浪里白条也有失手的时候,那天太阳太大了,影响我发挥。】
还是南戴河这次。阿干死皮赖脸跟到了南戴河,晚上一起吃饭。
阿干开始描述厦门的碧海银沙,北海的沙滩,三亚的海景房。
银色的沙滩,碧蓝的海水,咸湿的海风,一排排整齐的小别墅,穿着比基尼的美女,风光无限。
同事Y听得如痴如醉。
我低头狂吃不语,在阿干说的最兴高采烈的时候抬起头问他:【去过么?】
阿干十分干脆地摇摇头说:【没有。】毫不犹豫,亦不觉得有任何不对。
同事Y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是的。“人还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我对同事Y说:【我历经风雨存活至今,靠的就是一个信条:决不能相信这傻逼。你丫以后跟这孙子做生意,一定要先付钱。他可是嫖妓都会讲价的人。】
阿干:【乱讲!凭老子的魅力还用花钱?我跟你说最近有个成都小妹……】
那还是十年前,闺女还不怎么思考这些事情。现在从记忆中翻出来,她觉得简直如同怪物一般。
与此类似的还有阿面。
至于阿面的神奇之处,我就不展开记录。我只举几个小例子。
大学期间,我们都是装X竞赛榜上名列前茅的人物,其中尤其以阿面为甚。
阿干和我都是学渣,没有一门拿得出手的学科,而阿面是个学霸。
学霸的特点是爱思考。时时刻刻在思考。
经常能看到学霸阿面站在铁栏杆外,顶着一头波浪披肩大长发(没错,那个时候男生烫波浪披肩大长发,可以想象装B到了什么地步),望着里面打篮球的同学在思考。
我们都很好奇,想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小心翼翼问他【面哥,你思考什么呢?】
他双眉紧锁,一脸忧郁,深邃的眼神根本没有望向我,他连姿势也没动,对我说:
【ajump,你看那个打篮球的高个子美女,真漂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认识一下?】
后来大家开始读书。有的人买基督山伯爵(英文版);有的人买黄金时代,黑铁时代;有的人买白鹿原;有的人买上海宝贝……
——总之,工科生在文学上面装起X来简直可称卑鄙下流。
阿面则不同,他买的书是《白痴》《卡拉马佐夫兄弟》《夜色温柔》这种我看一眼就觉得要疯的玩意。
阿面看我们不懂,则表情严肃起来,说:这个好,这个好。
那申请好像孔乙己,又像别里科夫。就是大波浪长发有点违和。
毕业的时候,阿面郑重其事地对我说:【ajump,兄弟送你一本书。这书别人看不懂。】
我一听立刻热血沸腾,感觉受到了无上荣光。
那本书的名字叫《北回归线》。
结果过了两个月,他发现我们在同一个城市工作,厚颜无耻地又把书给要回去了。
我可去你妈的……
就说这个《北回归线》,里面有句话叫【袋鼠有两根阴茎,一根平时用,一根在节日里用。】
我问阿面:【袋鼠真的有两根阴茎吗?】
阿面立刻表情严肃,他做出思考状,缓慢地反问我:
【袋鼠……也有节日吗?】
闺女还小。再过几年我给她讲这个笑话,她一定会说:【Y叔叔说的对,你们哪一班人,那一波人,就没有一个正常的,全是精神病。】
ajump-2024-6-20
说到玩MUD,那时候古墓派的内功叫做玉女心法,一powerup,就提示“XX双手一分,宛如一朵XX的花绽放在风中。”那阵子mud的描述都简单直接,同比之下后来想起“来了来了”的描述简直如同垃圾。
我还刚注册不久,看到旁边一个叫 小龙女的id展示这一招,觉得美翻了。
回去我就在宿舍大讲特讲,有个什么游戏,啥样啥样的,能吃饭,能打架。
尤其是看见一个小龙女那描述,怎么怎么“冰雕玉塑,如梦似幻,简直并非凡间人物。”“长发如云,肌肤胜雪,不知倾倒了多少英雄豪杰。”
阿干一听两眼放光,大喝一声道:【赵客缦胡缨!紫衫龙王黛绮丝!这个老子要去,你拜什么门派?】
我说:【还没研究明白,我见人就拜,现在是白驼山派,出生就看见欧阳克。】
阿干哈哈大笑说:【欧阳克是什么东西!还能拜他为师!太丢脸了。】
我说:【净他妈做梦,我还没拜到欧阳克,我师父是李教头。经常被人杀死在地上。】
阿干说:【我也来我也来。】
第二天晚上,阿干问我,【老子在mud和你打招呼你怎么不理我?】
我说:【没看到啊。】
他说:【我在你面前走来走去你没看到?】
我说:【走来走去的人多了,你是哪个?没人和我说话啊。】
他说:【是想说话来着,但不知道怎么说。】
我说:【用英语命令啊,say啊。】
他说:【say是什么,怎么写?】
没错。阿干身为江浙一带当年的英语大省考生,高考英语只有30分——满分150.
26个字母不按顺序放到一起他都能念错,最熟悉的就是ABCD,还的是大写——因为理科题有4个选项。
我说:【你叫啥名字?】
阿干说:【我名字酷毙了,我以为一看就知道是我呢。明天你注意一下。】
他摸着光头十分神秘地出去了。
我看着他的光头,似乎感觉到明天会有一个虚X的小和尚来和我打招呼。
第二天我上线正在打白兔,一个傻逼走到我面前说:【老子来了,酷吧。】
我一看id:魔鬼筋肉人。
妈的。
我再一看门派:白驼山
我呸。
晚上我说,你丫不是看不起欧阳克么,怎么也到了白驼山?
阿干说,妈的找不到路,走来走去那里只有欧阳克,别人都不收我。
于是我们一起打白兔。【魔鬼筋肉人被白兔杀死了。】
又过了几天,隔壁宿舍的华姐(性别男)开始和大家抬杠。
华姐俗称为“杠头”,不管什么问题,只要有人赞成他就反对,只要有人反对他就赞成。
甚至你刚赞成他,他就会说:【其实我刚才说的也不对,我觉得应该反而是这样……】
十足贱货。
97年大家还都很愤青,讨论香港回归后等等重大的、我们一辈子也不配谈论的问题。
我们说,那啥早晚要回到祖国的怀抱。
华姐说:【凭啥,你有钱,你愿意被穷鬼管么?】
我们说,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这是政治,是博弈。
花姐说:【无知。所有政治、博弈,本质上都是钱的问题。人家陈水扁、吕秀莲图的就是眼前的富裕,谁跟你共同富裕分田地。】
我说:华姐说的对,现在这个社会,有钱就有一切。
华姐说:【也不能这么说,光有钱解决不了问题。】
我们众怒,七嘴八舌讨伐华姐,一姓邓的同学脱下上衣露出胸大肌,说:【你小子知不知道这样得罪大伙,是会被群殴的。】
华姐倒在床上四肢敞开大喊道:【来吧!都来干我吧!】
我给华姐定义为【下流贱格自我亵渎以获得快感的受虐狂】,认为他性别认知上有问题。
所以后来他有个外号叫【华姐】。
我们给华姐介绍了MUD之后,华姐也屁颠屁颠跑了进来。
他和众人都不同,学会的第一个命令是chat,后来发现chat命令消耗精力,所以又学会了new。
过了几天,我们得知华姐在MUD里被人骂了。
我们义愤填膺,虽然当时连白兔都打不过,还是去问华姐为什么被人骂了。
华姐笑嘻嘻地说,我就是正常聊天,一帮人跑来骂我,我都不认识。
他呲着大牙笑的很开心。我们一问才知道,他注册了2个号,站在扬州中央广场。
一个叫陈水扁,一个叫吕秀莲。
我们只能摇摇头说:【变~~~态!】
华姐玩MUD,主要就是为了找骂。
过了几天,我们已经可以打败白兔了,蟾蜍步法也学到5级了。觉得自己很厉害。
华姐又贱兮兮跑过来说:【你们不行,你们太菜了。你们知道隔壁的L吗?】
我们说怎么了?
花姐说:【L在咱们MUD里是大神!他们计算机系的才叫真的玩MUD,人家有个软件,带窗口的,能编好程序自己跑。】
华姐说:【人家从峨眉到扬州,呲溜一下就过去了。哪像你们还在那一个一个回车敲,走一步看一步。】
我们说:【那是什么?不都是从 开始-运行-telnet进去吗?】
花姐说:【低级!人家那个软件全自动,叫cterm,老厉害了!全彩色文字,谁像你们在那里玩黑白!】
L其实是我的老乡,后来我们才知道其实他当时是另一个mud的巫师。
我们跟L接触后,L问了问情况,他淡淡地说:【我随便一个搬搬都比你们厉害,欧阳克是什么东西。】
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大米叫大米,都叫“小搬搬”。
就是搬东西的苦力的意思。
但我们不怎么爱请教L。因为L是同行,资深装逼犯。
大夏天的,L可以穿着白衬衫,打着领带,套上西装,还要戴上一副墨镜,在黑暗的男生宿舍走廊走来走去。
我们都怀疑他能否看见路。
我们评比出本系的几大神器,其中就有L的“西装、领带、墨镜”三件套。
阿干说,大家都是男人,玩MUD太没意思了。他去拉一个女生来玩儿。
女生长得很好,一身文艺气质,也谈论金庸武侠。
我装逼症立刻发作,整理发型,整理裤子,打算伪装成文艺青年。
转头发现阿面早就摆好了造型,大波浪长发分开露出菱角分明深目高鼻的脸庞,站在窗边装酷。
他甚至叼上了一支烟,虽然没有点。
我觉得很尴尬。妈的学霸还长这么帅是要闹哪样!
好在女神对阿面并不感冒。后来她也对我们说:【没觉得你们阿面有多帅。】
文艺范的女神含笑听完了我们的介绍说:【嗯,我回去看看,考虑一下。】
我甚至以为这要考虑当我女朋友——要玩个mud你考虑个毛啊!这有什么值得考虑的。
后来女神上线了,她的取得名字叫做:浅草。
我看着这两个字发懵:妈的这是什么诡异的谐音梗。
好在女神很快就白兔杀死了。
女神自杀退出了MUD。
我们得出的结论是女人不靠谱,抗打击能力太弱。
我说也不尽然,之前看见过那个女id,小龙女,打死欧阳克就跟打死蚂蚁一样。
后来我们才知道,小龙女的id,真实玩家就是L。
我呸。
ajump 20240621
好几十年后还有一堆不正经的神经病朋友挺幸福的 艺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就像ajump大佬的散文,雅,实在太雅了 本帖最后由 harrychencyh 于 2024-7-1 09:00 PM 编辑
哈哈哈哈,好好玩呀,太好玩啦!极其凝练老道的文笔!
本来那段时间之前,我们也就知道个仙剑。
有了mud以后,仙剑立刻显得死板毫无生趣。
为什么我不能走在大街上想打npc就打npc啊?
所以mud的开放性让我们见识到了新的理想之国。
什么炎龙骑士团,被我们惊为天人的传世之作,统统都不香了。
这时候有人就不乐意了。
对面宿舍的S,我班学习委员,真正的大学霸(山东考生,你懂的),勃然变色。
【这个时代怎么可能有比仙剑、炎龙骑士团黄金城之谜更好的剧情游戏?】
阿干与S在同一宿舍,装逼绝症瞬间达到晚期:【这世界上最好的剧情,就是没有剧情。】
【S哥,你有没有听说过劳动创造了人本身?】
S怒,进入了mud。
S坚持“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于是,他一入泥潭深似海,从此矜持是路人。
S的bbs签名是:走自己的路,别人才有路可走。
他绝不会像我这样随便献出贞操,去什么白驼山,也不会像阿干那样浅尝辄止,屈服于李教头。
他在不会map(也根本不知道有这个指令)的情况下,从扬州一路向西,十分曲折地穿过武功镇,走上了终南山。
老侠客行100的muder都知道那是一条多么充满艰辛的路。
所以经常可以听到S在旁边抓耳挠腮地说【诶?怎么又走不回去了,还得找尹志平学功夫啊。】
S深深地叹气,但自己选择的路,坐轮椅也得走完。
他就这么磕磕绊绊打败了男孩女孩,然后死于木人之手。
S的结论是:木人很厉害。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原来木人有个copy技能。
S对于死亡看的很淡,爬起来照旧。那时候死一次潜能掉一半。所以经常听他说:【哎,又少了100潜能】。
但他成长很快。我过去瞄了一眼他的屏幕。
id:marks
姓名:潜龙出渊
我呸。装逼技能,学霸也是锁的死死的。
我说:【大哲会不会哭醒?他师父是个强奸犯。】
S露出一副“你这就不懂了吧”的神情说:【你懂什么,人得有信仰,另外——凡是大贤至善,小德必然有亏,鲁迅还搞女学生呢。】
好好好,你丫有理。
然而S的装逼之路起点甚高,然后就一路走平。
因为当时的全真派是垃圾中的大垃圾。
我们白驼的蛤蟆功做掌法命中很好,让我和阿干有点膨胀。干死小流氓之后,觉得是时候横行乡里了。
阿干慌慌张张跑来说:【马青雄好厉害,把我打红了。】
我说:【几个人?黄河四鬼都在?】
阿干说:【都在,但其余三个不打我。光马青雄我也打不过。我打中他好几下,他才气喘吁吁;他打我一下就受伤不轻正在滴血。】
我说:【我来我来,理论上,能打中一下就能打中一百下。打不过就跑。】
我和阿干尸横就地。
李青箫与魔鬼肌肉人从武庙出来,狂奔到黄河边上捡尸体。
理论有时候不管用,实际往往是打脸理论的。马青雄被打黄了之后再hit会自动kill,我们没想到。
我们呼叫S。
S漠然看了我们一样,说:【我忙着呢,连马青雄也打不过还玩什么mud。】
那表情好像他是绝世高手,下一句就要说:【沙通天有啥屁用?梁子翁有啥屁用?欧阳克有啥屁用?他叔父老毒物才真是厉害。】
我们说:【S哥就是牛逼。快来快来罗里吧嗦的。】
S正在打武功镇的管家,我和阿甘都打不过这npc,S居然自己就把他打死了。
原来S遇到了个大师兄,有个什么方法让他经验很高,武功到了40级,能出一招将npc困住,敌人根本就不出手。
阿干兴奋得搓手说:【稳了稳了,S哥困住他,我和ajump群殴之,替天行道。】
我俩兴高采烈回到自己机位,看到marks走过来,我们急不可耐杀向马青雄。
李青箫与魔鬼肌肉人尸横就地,昏迷之前看到的景象是:
潜龙出渊双脚不丁不八,一式“定阳针”斜斜刺出。
我们大骂:【我操!我们都死了你才出手!】
【潜龙出渊被马青雄杀死了。】
我们对S十分失望。
S说【他被你们打急了,怎么不早说,我hit之后还得敲命令才能发绝招。】
我们说:【那怎么办?你用吴青烈先练练手。】
我和阿干在一帮观看。S又是一招“定阳针”斜斜刺出。
【潜龙出渊被吴青烈杀死了。】
后来我们才知道,这一招“定阳针”的命中率极其低下,正如S没说出口的那句话【有啥屁用?屁用都没有。】
不仅如此,整个全真派的武功全是大垃圾,什么三花聚顶,什么昊天掌,什么金雁功,都是垃圾中的垃圾。
白驼山是还存在一定争议的垃圾第二,全真派是当之无愧的垃圾第一。
那已经是两年以后了,还是经常能看到marks躺在中央广场,名字后面往往跟着【昏迷不醒】四个字。
因为他根本没办法练级,什么npc都打的贼慢,死亡次数甚至大于击杀次数。
路过的pker随便roar一下,他立刻尸横就地,躺的贼快,毫不犹豫。
但是S很有涵养,不得不说,学霸就是学霸。
我和阿干被人杀死,往往都是向上翻记录,找到凶手后用new和chat交替破口大骂,一直骂他祖宗十八代。
所以那个时候的mud聊天频道内容基本是不堪入目,拉低了整个中华民族的道德水平。
怕什么,因为那时候流行的话是,网络上没人知道你是一条狗。
疯狗。
L晚上找到我,说:【ajump,你别骂了,这个游戏pk是常态。成熟点,练起来杀回去嘛。】
我说:【我练他娘的腿,他上百万,我还不到十万,拿什么和他打?】
L说:【那谁谁是XX系的XX,和我关系挺好的,那人不错,你就别和人家对骂了。何况人家是XX的儿子,XX协会的会长,你惹不起。】
我说:【哦——知道啦。】
这就是第一次网下pk的起源。年轻人嘛,网上互骂不要紧,本来并不知道对方是谁还好。
一旦知道了信息,怒气就有了明确的目标。
S很不屑。说:【玩个游戏,你们怎么能这样?多大的人了?还想不想好好上学了?课也不去上在这里睡懒觉,我还替你点了名。】
他抬起一只脚,踩在阿干下铺的被子上,用那同学的枕巾开始擦鞋:【还是要好好学习,你大学期间不学好技能以后可能怎么办呢?】
S擦好了皮鞋,左右看看觉得很光亮了,语重心长地说:【起来吧,我给你买了早饭。吃完一起走。】
他放下脚,作为本次已经表演了一百回的劝学演讲的结束。
阿干从蚊帐里气呼呼地伸出脑袋说:【干毛去?】
S用莫名惊诧的语气说:【这还用问?打罗马复兴啊,今天mud宕机,我都占好机子了。】
——我呸。
S扬起脖颈对我这边宿舍大喊道:【ajump!快起来,打帝国了打帝国了!】
我说:【滚!你又没给老子买早饭。】
S十分自然地说:【哦,我看你睡得那么严实,我以为你吃过了。】
——我可去你妈的吧。
mud中,我和阿干骂骂咧咧地打梁子翁。
S同学慢悠悠走到我身后说:【ajump,我被人杀死了。】
我正在get all from corpse,说:【干啥?杀就杀了呗。】
S说:【不行,我得找到他,我要打他一顿。】
——纳尼?????
这还是我认识的S吗?
我和阿干十分困惑。阿干甚至挠了挠头,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
这个混乱的年代,我们还能相信什么?我们的信仰呢?
我们的大哲呢?我们小德有亏大善至全的卡尔呢?
S说:【他杀我也没什么,我问他为啥,他说不为啥,就是看我不顺眼,还骂我。】
我和阿干对视一眼,有一种【这孩子终于长小了】的感觉。
于是我和阿干走遍整个机房,说:【同学,让我看一下你的sc。】就这样一个一个看玩mud的人的id。
不乏有人欲拍案而起,又在我们沉默和乞求的目光中妥协。
应该是看我们可怜。
当然没有找到,我和阿干苦口婆心劝慰S哥,要大度,看开点,不就是玩个游戏嘛。
同时又感到脸上火辣辣的,这全是当初S劝我们的词儿,连语气和顺序都没变。
S很不开心。他站在我们身后,强行要求我用我的id给凶手发消息。
我问他:【你在哪里?】
凶手:【哈哈,刚才你们在计工系找我是吧,我根本不在呀!气死你们!】
阿干勃然大怒。
此时,一个muder朋友信息传来:【XX在XX系机房,我刚才路过看到了他的id。】
S转身就走。
这就是第二次网下pk的起源。
L找到我,说:【你们别闹了,玩个游戏嘛,XX说,可以给你们5000黄金作为补偿。】
我说:【这是钱的事儿嘛?——何况mud里的钱,能叫做钱吗?】
L说:【那还要怎么样嘛,你说说这事闹的,玩个游戏大家都不开心。大家都是朋友。】
S说:【人做事要有代价,做事之前没想好,能怪谁?让别人不开心,就得明白别人也能让你不开心,这叫平等;你是ajump的朋友,他是你的朋友;但ajump不是他的朋友。这里不能应用等价……】
阿干一看S又要上升到理论,赶紧制止。这货装起X来是比华姐还恶心的东西。
终于某个晚上在计工系包夜。
在对方有预谋的一句【杀你又怎么样,你那么弱活该被杀】的回复下,我抄起了板凳。
这就是对方有备而来而我们措手不及的第三次网下pk。
所谓走得夜路终遇鬼,只是这次对方却没有那么讲道德要来单挑。
第三次和第一次其实就是同一拨人,吸取了第二波人的教训而来。
后来,我们还是没有被杀退网,路上几波人也经常遇到。那时候也不太担心会有什么激烈冲突。
似乎离开了mud,恩怨真的一笔勾销了。
也可能,是那时候我们都大四了。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社会,真正的不公平。
因为当初mud中的年轻气盛,其实只源于二字,——不讲条件的公平。
公平,公平,还是他妈的公平。
ajump-----0024-7-3
S的堕落让我们痛心疾首。
我们可以摇头曳尾于涂中,但marks怎么可以呢?潜龙出渊怎么可以呢?
年轻人丧失信仰怎么可以呢?
我们劝说S不要再玩mud了,再这样下去,隔壁的Z君就要超过你了。
虽然此时S各科成绩还是毫无争议的接近满分。
S哥不以为意,他单手叉着肥硕的腰,大背头油光锃亮,脸上浮着不屑一顾的笑,说:
【那又怎么着?老子从没把学习放在眼里过。】
你奶奶的腿,这嗑还能唠下去吗?我们苦口婆心来劝你当个善人,你这是要骟我们啊。
我们天天抄答案还不及格,重修费都高过学费,你这一出是要闹哪样啊?
我们求助于K哥。K哥是班长,班长劝学习委员别玩物丧志,天经地义。
团长有时候给政委做做思想工作,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于是K哥拢了拢他长达下颌的流氓发型,和S哥大谈一通。
K哥注册了mud。
——我草。
K哥黑龙江人,五大三粗。他的腿比我腰都粗。但全身上下基本没有肥肉。
K哥只是贪恋权力,身为班长,学习不行,运动也不行。
真是白白的五大三粗。
运动不行也就罢了,玩游戏也不行。打斯诺克,分数只能看绝对值,白球入洞是他的好朋友。
玩MUD自然更不行,连S哥都比不上。K哥的id叫什么我都想不起来(实在没法想起来,我记得好像毕业了他都没打过欧阳克,经验连40万都没到过),暂且称为K1。
潜龙出渊完全可以吊打K1。
K哥进入MUD实在太晚。我当时已经注册了终生id,guodalu。
当时我白驼id早已自杀,第二个id在华山也已经弃之不用。guodalu进入了明教,彼时明教张无忌可以教授太极剑,我经验超过百万,自觉横行天下。
当时mud第一高手才800万嘛,武功只有300级。
盛行pk的年代,谁能攒个10万潜能都了不起了,一帮高分低能,几百万经验,武功等级却都差不多少。
于是K哥成了受我们照顾的小弟。他很不爽。
于是他拒绝我们的帮助,甚至不愿意告诉我们他的id。
他要自强——也许这就是我都想不起来的id的原因。
一阵血雨腥风之下,我ajump在华山的id从已有小成被杀到略知一二。
k哥此时开始疑惑了。
他说:【诶,你现在怎么不生气了?被人杀那么多次。】
我说:【废话,那人和我有仇,杀我是应该的,我生气个毛?】
K哥若有所思,说:【境界啊,境界。】
我说:【何况我的guodalu和他是一个帮会的,每天都找他要黄金。他根本不知道这2个id是同一个人。】
K哥说:【我草!原来是这样!】
阿干说:【这你就不懂了,和那人有仇的是ajump,不是guodalu;这2个id在mud里是不同的角色,各自有它的喜怒哀乐。】
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看过骇客帝国,但我并没有这种想法,只是觉得很新鲜。
K哥看我们的眼神,就跟我们当初看S哥的眼神一样。
真是B是一样的B,装起来见高低。
我当时的想法只是简单的不在乎了,因为ajump并不是我的主id而已。
K哥在mud中的生涯十分短暂,他实在是没有游戏的天赋。
经常为了:“到底是先busy敌人再连招”还是“先连招再busy敌人”而苦恼。
K哥后来交了女朋友,我和阿甘鼓动他带女朋友来一起玩。
我说:【你想象,神仙眷侣遨游在金庸的世界里,简直羡煞旁人啊。】
阿干说:【古龙讲过,没有女人的男人,是不完整的男人;没有mud的女人,是不完整的女人。】
然后我和阿干对视一眼,惊觉我们都是不完整的男人。
——草率了啊。
K哥被鼓动了。他去劝说女友和他一起玩mud。
我和阿干摩拳擦掌准备要pk他们两口子。
K哥戒了MUD。
——我勒个去。
我后来和阿干总结经验,当初让K哥去劝S哥,真是无比糟糕的臭棋。
五大三粗者,未必意志坚定。
ajump 2024-7-4
K哥戒掉了MUD,但MUD却并没有忘记K哥。
有一天,MUD中认识的一个朋友来我宿舍喝酒。我们暂且称他为老H。
H是我们上一届的学长,mud高手,会使用zmud。
那时候能用zmud的在我们看来都是高手。
和老H的精彩故事就太多了,再次不一一详述,因为过于猥琐。
老H和我十分相像,当然不是长相。那时候我很瘦,而老H的体型,引用我回忆录中的原文是:
【这家伙长得如同下水道上漂浮着的避孕套,白白胖胖,鼓鼓囊囊的。】
毕业后老H看到了我的回忆录,鄙视地讽刺了我一顿以后,再也没理我。
老H在宿舍喝酒,挨个认清了那个是阿干,那个是S哥之后,说:
【诶?你们不是还有个小兄弟么,最菜的那个,菜的可怕。】
K哥正坐在桌子旁看我们喝酒,瞬间就摇头晃脑有点醉了。
然而他根本就没喝酒。是的,K哥酒量奇差,一般不敢喝酒。
所以K哥戒了MUD是幸运的,虽然戒了MUD却没有躲过来自MUD的伤害。
K哥性格虽然十分可爱,但他一向以流氓老大自居,作为班长,他留了一个半长发,就是额头的发丝可以在下颌处会师的那种。
大概就是后来流星花园的F4里面有个娘炮小子的那种发型,貌似叫什么吴昊天。
可吴昊天脸型细长,留这么个发型还有点文艺范儿,可以当明星。
而K哥粗壮魁梧,脸大如盆,黑漆漆的,再加上这么个发型……
我常常想,在走廊里,武装了神器三件套的L哥能看见路,却未必能看见K哥。
因为,L哥三大神器虽然惊天地泣鬼神,可K哥也毫不逊色。
原因是黑漆漆脸庞的K哥,有着黑漆漆的发型,还有一件黑漆漆的皮夹克大衣。
那是一件半长的皮夹克,其实并不是大衣,我称之为大衣是因为K哥过于魁梧,这件皮夹克穿在我身上就如同大衣。
它长年高悬在K哥宿舍的门后,只要关上门,整个宿舍都可以瞻仰这件明显价格不菲的皮夹克。
它是我们评选出的本系另一件神器。
每个人看到这件皮夹克,都抚摸一下会说,【啊,皮夹克不错,这个肯定很贵吧?】
大家露出羡慕的眼神看着K哥,而此时K哥总是轻轻叹了口气,说:【唉,该打油了。】
这个场景在阿干的回忆录中反复描写过。
那语气就如同你遇到了一位剑客,赞美他的神兵利器,他淡淡地说:【唉,剑穗沾了灰尘。】
你遇到了一位大厨,赞美他的厨艺,菜品色香味俱全,他淡淡地说:【唉,桌子好像有点歪。】
赞美者无不如鲠在喉。
后来皮夹克挂得太久了,某日从里面翻出来一窝小老鼠。
K哥这才收起了这件神器,后来可能挂在他和女友的小屋里去了。
K哥封剑退隐之后,我们也学会了zmud,可以做几个触发器,alias,于是伪装大佬了。
我们学会了使用分号来输入一窜命令,再也不会缓慢地一式定阳针斜斜刺出了。
我在一位巫师的帮助下,甚至上了侠客岛,学会了太玄功。
我们开始觉得芸芸众生不过尔尔,所谓mud,没有秘密的时候……
隔壁大佬又来打脸了。这一次不是L,而是和华姐同一个宿舍的Z哥。
为什么说起Z哥呢,因为上周偶然遇见了Z哥,一起喝了点酒。
我问他:一转眼又是7年没见面了,你还玩mud吗?
Z哥说:早不玩了,自从有了暗黑战网,再也没玩过那个东西。
然而Z哥才是当初给我们的mud生涯打击最大的那个人啊。
ajump 20240704
Z哥在我们班,那是十分特殊的存在。
其特殊在于,他高中时候就是预备党员。而我们都是些面貌模糊的团员。
之所以说面貌模糊,是因为政治面貌上写着共青团员,但说起道德素质,又觉得不太够格。
故称为面貌模糊的团员。
1996年,Z哥就已经成为预备党员。在1997年的大一自我介绍,让我们惊为天人。
然而不久Z哥就原形毕露,可称之为面目全非的预备党员。
他打游戏喝啤酒玩扑克样样精通,学习成绩却可与我争着打狼。
在我的记忆中,他直到毕业都没转正,反而是阿面这种装逼犯成为了正式党员。
阿面在他的党员转正表态发言中,写了3页稿纸。至今阿干还会背诵其中的一些桥段。
比如:
【我之所以志愿加入XXXXX,那是因为我深刻认识到了XX的XXX,我视之为毕生奋斗的理想,
这是作为一个对民族的过去和未来做出深度思考之后的青年的重大决定,而不是作为一个政治掮客的投机行为……】
【最初本人提交xX申请书的时候,本人不是一个政治掮客;一年前成为预备党员的时候,本人依然不是一个政治掮客;
事到如今,本人仍旧不是一个政治掮客;这种自发行动是符合本人对成长过程中这个世界的认识,符合时代对本人的需求,
也符合本人对时代的需求的——而后者显然以理论为基础。】
种种此类非人言语满满当当三大页,让人一边看一边想吐。
阿干说,系主任听完了阿面的表态发言之后,那是“一脸蒙圈”,手足无措了5秒钟,“甚至都不知道该赞扬还是批评”。
——【他就没听懂】,阿干说。
我说:【不光他没听懂,我也没看懂——我他妈就想问问你对时代的需求以什么理论为基础?】
阿面说:【我有个JB理论基础,我瞎编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写啥。就是不想照抄模板。】
Z哥看了这份本该他提交的发言稿说:【阿面还是牛逼!】
然后他转头说:【拖拉机!三拖扣底!全都拿来吧!哈哈哈哈哈哈!】
我和阿甘面如死灰,看着光膀子的D哥和Z哥嘴咧到耳根,把阿干扣的底牌翻开,一张张数那些大K,大10.
我说:【你丫不能少扣点分?这翻得打一下午也追不上。】
阿干说:【你还好意思说,第一轮你就出K被人逮住,我还以为你有A。】
我说:【妈的,被阿面的发言稿给搞乱了,我他妈也以为自己有A。】
Z哥玩游戏和我们不同,我们是只不过游戏人生,他的人生就是游戏。
老H会玩Zmud已经让我们以为是高手,而Z哥早已走入了机器人的世界。
无他,只因为我们玩的是xkx,而他玩的是另一个mud,xkx的表弟——书剑。
书剑mud当时是非常另类的存在,他出来必须去武馆,在那里劈木头,挑水。
离开武馆之后,又有一个变态出来问你问题——银翼杀手。
我勃然大怒,说:【这是玩游戏还是被游戏玩?我一代大侠在这里劈柴喂马春暖花开?】
阿干也受不了了,说:【老子是不是机器人还需要他来问?而且他白白的,晃得老子眼睛花。】
我们一直认为这个破MUD,只有变态才能玩下去。
Z哥就是那个变态。
当我们也用zmud呲溜呲溜地从扬州到各地的时候,我们觉得是时候进一步扩大范围了。
吸取了当初华姐的陈水扁的教训之后,我们不再去宣扬mud的社交聊天功能。
转而向他们宿舍宣扬zmud的好处,如何自动,如何对编程有益处。
【触发器,是人类思维的灵魂,是行为判断的逻辑准则,从使用zmud中我感悟到,机器不可能出错,出错的只能是人。】我说。
【诚然,这正如逻辑不可能出错,出错的是使用逻辑的人。当错误的语句用在错误的环境下,一定不会得到正确的结果。】阿干说。
Z哥兴致大发,说:【哦!是不是这样?】
他打开电脑,调出机器人,做任务、吃饭喝水练功打怪学习全自动,嗖嗖地跑着。
连银翼杀手对他都无能为力。
我和阿干目瞪口呆。
就在隔壁竟然隐藏着这样的绝世高手,我们居然天天洋洋自得地吹牛逼而不自知!
这是何等的羞辱!
我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们mud也有独孤九剑吗?】
Z哥说:【有啊!你看!】
他调出1个id,独孤九剑好几百级,一个总决式,敌人全部enable none,连吸气都做不到。
Z哥说:【整个mud会这个的不超过10个人,这也不是华山派的独有武功,在书剑里谁都可以学。】
我说:【你这宿舍怎么还能上网?】
Z哥说:【上啥网啊?这是在我自己电脑上架设的单机,专门用于调试机器人的——我有源码。】
我和阿干完败,灰溜溜地回到了寝室。
宿舍里,乐哥正在照镜子。
乐哥身材瘦削,面孔瘦削,发型瘦削,酷似香港影星余文乐,恰巧他的姓和那影星同音,所以我们称之为乐哥。
乐哥不玩mud,而是喜欢各种单机及对抗游戏。
那时候他还没有太堕落,因为CS还没有问世,所以他还只是一个举着撬棍在half—life中肢解敌人的普通变态。
乐哥听了我们灰溜溜的感慨之后没说什么。
他脱下上衣,在镜子面前双臂并拢,深吸一口气,屏着呼吸说:【ajump,快快看我肌肉,一会就没了。】
乐哥体脂率我怀疑接近于零,他绷紧肌肉之后,薄薄的胸肌、6块如腊肠一般的腹肌在皮肤下面轮廓分明地显现出来。
如同一只风干鸡。
我说:【厉害厉害,真是健壮。】
阿干说:【快拉倒吧,你有个屁的肌肉。你那就是海绵体充血。】
乐哥一口气松下来,说:【Z哥是个变态你们才知道?我早就知道他是个大变态。】
我们问:【何出此言?我不许你这么诋毁我们预备党员。】
乐哥叹了口气,转身在床上坐下点了一支烟,擦着因为憋肌肉而冒出的汗水,娓娓道来:
【你们知道有个游戏叫英雄无敌不?我有天去Z哥出租房,想趁他空闲的时候玩一会游戏。】
【结果他说,他打完这把就给我玩,于是我就坐在那里等。】
【Z哥用地图编辑器,给电脑封在左上角的一个小角落里,那里什么都没有。】
【他自己这边全是大宝贝,花花绿绿的,吃得那叫一个爽啊,吃了一上午都没吃完。】
【电脑到最后还是初级形态,什么什么都没有,活得跟乞丐一样。】
【我后来实在受不了了,说:‘Z哥,你这样玩有啥意思?敌人啥都没有。’】
【Z哥说:‘打电脑,就是要折磨它,折磨死它。’Z哥说的时候兴高采烈的,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变态。】
【到最后我也没玩上电脑,因为到中午了要吃饭了,我就回来了。】
Z哥深吸了一口烟,摇摇头说:【太他妈变态了,比我还变态。】
我和阿干倒吸一口凉气。
折磨电脑,这得是多么变态的人格。
明明有热力学武器都不去拿,偏偏喜欢用撬棍在half—life中肢解敌人的乐哥都认为他变态。
正如刚才那一把拖拉机,我们大小王各自在手,他却能沉着冷静一把三拖扣底。
乐哥的预言很快得到了证实。
Z哥虽然没有杀入xkx的世界,他却杀入了half—life的世界。
他在那个世界里,吃血包,加护甲,手拿大电枪,瞬间就将敌人打得支离破碎骨肉横飞。
乐哥的撬棍从此再也不是噩梦了。
在《半衰期兰布达》这个变态游戏中,我们公认Z哥为变态之神。
但强中更有强中手,这个游戏让我们又挖掘了另一位变态。
他不像Z哥那样追求形式和过程的快感,他已经上升到哲学层面,只追求结果。
他素以神出鬼没无影无踪极度猥琐而著称,我们称之为猥琐之神。
他俗称阿鬼,班上尊称其为——鬼哥。
ajump 20240708
我和阿干、S哥、K哥玩的最如火如荼的时候,想过要把鬼哥拉进MUD。
鬼哥仔细听了以后,一脸纳闷地说:【这不就是个挂小人的游戏么?有什么意思?】
他反复在我们脸上打量说:【怪不得叫MUD,这和小时候捏泥人儿有什么区别?你们多大了?】
我们脸色铁青。
S哥大喊一声【我操】就要翻脸。
是的,学业优异小德有亏的S哥,口头语一向如此粗俗。
二十年后我们聚会,丫迟到了,我们建议这一顿由他买单,S哥仔细听完我们的建议,翻了个白眼说:【我——操——!】
我劝住S哥,说:【鬼哥,你不知道。这个MUD关键是金庸小说,金庸小说你知道吧?充满了社会哲学。】
鬼哥一脸纳闷升级版的表情,问:【什么?什么金庸小说?金庸不是写武侠的吗?】
我等如见鬼魅。什么年代了,作为将要跨世纪的大学生,居然有人不知道金庸,居然有人从没看过金庸的小说。
这还能忍?!我和阿干开始大肆描绘,一顿云山雾罩。
什么笑傲江湖映射政坛啦,什么鹿鼎记讽刺人间啦。
总之【你既然喜欢哲学,喜欢看政治,喜欢看历史,就不能不看看金庸。】
阿鬼被说动了,他去街边,真的买了整套的盗版金庸小说。
——原来他真的没看过任何武侠小说。他是天津人,老派得不像话,谈起武侠故事还是白眉大侠童林传。
我和阿干开心了。这下可以免费看小说了。谁有那么多钱去买整套金庸小说,那时候我们都是一本本租来看的。
在我的建议下,鬼哥先买的是《鹿鼎记》。
看完了,他又一脸纳闷地说:【这就是武侠版的官场现形记?好像不怎么样嘛。这里面好多说的都不对。】
我们一看大事不妙,说:【小说嘛,毕竟不能和历史对照,你要看精髓。比如——笑傲江湖是架空小说,写人性很典型。】
于是我们又有了一整套的《笑傲江湖》可以看。贼爽。
鬼哥看完了,他十分迷惑地说:【这个好像和我在校门外录像厅看的一个电视剧很像。】
是的,他看的就是吕颂贤版的《笑傲江湖》。能不像么……
鬼哥记忆力没有问题,但他只是寥寥看过几眼,自然没记住,他一向是看电影的。
我们看出来,拉鬼哥进MUD是再也不可能了,他是一个武侠绝缘体。
不喜欢武侠的男人,一定不够浪漫。
不够浪漫的男人,进了武侠世界也体会不到精髓。
我们死心了,这时候乐哥冒了出来,说:【之前ajump带我打过一个游戏叫半条命,阿鬼玩过没有?】
乐哥和鬼哥虽然不同,但骨子里他们是同一种人,现实。
于是鬼哥杀进了半条命的世界。尽管我们一再强调这个游戏叫《半衰期》,因为它的标志是一个“兰布达”。
但没用,因为此时大变态Z哥已经买了一张游戏光碟,光碟的封皮上就写着《半条命》。
我装逼症发作,说:【这个翻译错了。真的错了。】
阿干冷笑一声,说:【认识几个单词就牛逼了?条凳叫长凳,这是错的,可笑!】
于是我的装逼被拆穿,未庄人对我大肆嘲笑,集体杀回halflife。
鬼哥是个很特殊的家伙,他全身都是精肉,几乎没有肥肉,但绝不是乐哥那种风干鸡。
K哥身体健壮,协调很差;鬼哥身体精壮,协调性极强。他将足球控制在两脚之间,我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抢不到。
这种运动天赋,直至今日,在我所认识的朋友中,仍旧是第一名。
鬼哥进入半条命以后,先是观察了一些各种枪械,然后又观察了人。他简要总结如下:
阿干喜欢一种冲锋枪,类似后来CS中的MP5,端着就哒哒哒冲向敌人。
S哥喜欢一种霰弹枪,打一发装一发子弹,近距离威力惊人。
乐哥不用说,先是撬棍,后来是手榴弹。
K哥的风格和乐哥类似,撬棍一路干到底,见谁刨谁。
Z哥是见护甲就加护甲,见血包吃血包,总之往往是150血,100点护甲,拿着大电枪把我们打得粉碎。
ajump则是万年不变的火箭筒,宁可什么武器都不捡,出生就直奔火箭筒刷新点。
鬼哥观察了之后,他选择的武器是:弓弩。
弓弩在半条命这个游戏中,是一个极不平衡的武器,它右键进入狙击模式后,远距离杀人没有声音,而且基本一箭必死。
这就相当于你打CS,什么都没听到突然就死了。CS的大狙可是有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啊。
然而弓弩没有。你欢天喜地拿到了火箭筒,正以为可以横行一时了,耳边传来一声轻响:【蹦】。
你就死了。
鬼哥的躲藏地点极其猥琐,你根本找不到他。大家被他轮流杀一遍,才发现他躲在一个极其黑暗的角落里。
那个角落不开手电根本什么都看不见。他就在那里,静静地等待。
他可以一个人都不杀蹲在那里好几分钟。
他连续杀了好几十人,仍然蹲在那里不动。哪怕他的弓弩只剩下一发子弹,他也要用完才出来。
后来,我只要拿到火箭筒,就朝那些鬼哥经常躲藏的猥琐地点轰一炮。不管那里有没有人。
当然,往往就炸出鬼哥的尸体,飞的高高的;偶尔也会误伤友军。
【靠!老子在这里等鬼哥,结果被你轰出来了!】
可见,鬼哥一时间成了大家的敌人,我们5个一伙,他自己一伙。
鬼哥不以为然,他很快就找到了应对之策。
这次我们被他杀了个遍,仍然没有人找到他。
我某次刚刚复活,就觉得屏幕一个角落那里似乎不太对。
仔细一看,鬼哥使用喷涂技能将楼梯旁边的一个小角落喷了3个黄色的“入”图标,然后自己选了个黄色的衣服,就蹲在那个角落里。
那里很明亮,根本没有任何人能想到他就堂而皇之地蹲在一个极其明亮的角落里。
他就像青蛙那样一动不动。我之所以发现他是因为他在瞄准别人,所以身体晃动了那么一下。
我大喊一声:【我靠!】一发火箭弹送他高高跃起。
鬼哥哈哈一笑,说:【居然被发现了。】
然后我们又开始找不到他。
大家一个接一个倒下,仍然没有人发现他在哪里。
晚上。我们开始讨论鬼哥的猥琐点。
那天的地图是crossfire。我们问鬼哥,你到底怎么打死我们的。
鬼哥猥琐一笑,说:【这个游戏有个粒子加速枪你们知道么,就是按住右键它就不停转的那个。】
我们说:【我们知道啊,左键攻击很烂,右键按住就转,不知道为啥就把自己炸死了。】
鬼哥说:【你们按得太久了。那个武器按住几秒就松开,它能穿墙,穿好几层。】
【所以你们进了房间,我确定你们看不见我了,我直接穿墙。当然,需要对你们的行动有个预判。】
妈的。
我们喃喃地咒骂。为什么我们就没发现呢。
第二天上了游戏,我们也去抢这支粒子枪。
我们死成狗。没有人知道阿鬼在哪里。
到了最后,某次我刚复活,又发现面前的画面有点不对。
我面前的crossgfire大广场上,横七竖八躺了几十条尸体,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我一发火箭弹炸过去。
果然,鬼哥的尸体高高跃起。
妈的,这次他就明晃晃地蹲在广场中央的尸体堆里,一动不动。
我们忙忙碌碌从他身边跑过,没有一个人发现他,都以为是个贴图错误。
我想起路人甲问星哥,【他人品怎么样啊?】
【猥琐!非常之猥琐!】
鬼哥最后也没有进入mud。如果进入了,我估计他也会变成见人就一发天地同寿的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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