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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icle:guodalu:baiyi
  白衣传(byguodalu,更新至第二章)

killpantu

你对着姑苏慕容叛徒首领大喝:臭贼!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你一声断喝,使出独孤九剑「狂风卷地」逼近对方,手中嵩阳铁剑幻出重重剑影,如柔丝般向姑苏慕容叛徒首领裹去。
他立刻采取守势,使你的[狂风卷地]没有起到作用。

performsword.poqi

你忽地领悟到了独孤九剑的最高真谛 『破气式』,口中大声呼喝,剑法变化
多端,劈、挑、切、刺,剑尖始终不离对方丹田、气海、澶中、百会四大要穴!
他顿觉风雷袭体,呼吸困难,电光石火间,你宝剑长驱直入,已刺破姑苏慕容叛徒首领的护体真气!

他立刻采取守势,使你的[破气势]没有起到作用。

performsword.jianzhang

你使出华山剑法!

他立刻采取守势,使你的[华山剑法]没有起到作用。

perdormstrike.wuji

你使出混元掌!

他立刻采取守势,使你的[混元掌]没有起到作用。

performblade.sanshen

你使出反两仪刀!

他立刻采取守势,使你的[反两仪刀]没有起到作用。

performunarmed.toutao

你使出猴子偷桃!

他立刻采取守势,使你的[猴子偷桃]没有起到作用。

【闲聊】郭大路对着姑苏慕容叛徒大吼:「丫的,我算服了你了!“(fu2pantu)

peipantu

你对着姑苏慕容叛徒首领吐了口痰。

(姑苏慕容叛徒首领已经进入半昏迷状态,随时可能摔倒晕去。)

【闲聊】郭大路大声喝道:我靠!I服了U~~~!

姑苏慕容叛徒往西南离开。

郭大路正想尾随其后,只觉耳边一凉,一道白影从身侧掠过,翻身劈出一掌,郭大路慌忙招架。

southwest

你的动作没有完成,不能移动。

郭大路定睛望去,面前站着一个白衣女子。眼看那叛徒首领遁入沙漠,已无从追寻。

l

天山脚下-

这里是天山脚下,西面是高耸入云的天山。天晴的时候可以看到山顶 上的冰川。一道天山将西域分为两半。北疆是西域各族的聚居区,南疆是 无边的塔克拉马干大沙漠。

「寒冬」:现在是正午时分,天阴着,凛冽的北风呼呼的吹着。

这里明显的出口是southwest、westup、southeast和northwest。

【剑狂】华山派剑侠「浅笑虞姬庸颜色常恨项羽不霸王」郭大路(Guodalu)

白衣女子(baiyinvzi)

郭大路手按剑柄,怒道:“这位姑娘,你无故拦路,是何道理?”

那女子嘻嘻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道:“中原的好汉说话都是这么文绉绉地么?嘻嘻。”

郭大路心想自己这么怒气冲冲地对一个姑娘家实在有点不敬。只得收了怒气道:“为什么阻拦我追这个叛徒?”

那女子道:“哦,你是姑苏慕容家的么?他背叛你了?”

郭大路不耐烦到:“乱臣贼子偷盗玉玺,人人得而诛之。这有什么奇怪的。”

那女子道:“嘻嘻,这可奇怪了。我听说那慕容氏乃是鲜卑族后裔,目的是要光复他们的大燕国,北魏的慕容家在位时,可是出了名的暴政啊,怎么你们中原人士总是讲道德为先,却要助纣为虐?”

郭大路闻言一惊,仔细想来又无可辩驳,只得勉强道:“姑娘有所不知,现在各路豪杰追杀叛徒,只是因为还回玉玺后那慕容复会将他环施水阁的武学背诵一段,慕容复猪头狗脑,不能理解家中武学的精要,我们听了却是收益不浅。至于什么光复大燕之类的,我们就尽管让他做梦去。”

那女子轻笑一声,似是听到什么荒谬的事情,道:“哦,原来是为了自己。”

郭大路满脸通红,没能搭话。

幸好那女子并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伸手理了一下鬓边的乱发,笑道:“本姑娘对中原事情知道的不多,不过有件事情想不明白,请郭大侠示下。”

郭大路吭吭吃吃地道:“你也不用这么文绉绉。我虽然到哪里头上都顶着名号,你直接叫我老郭就行了。”

那女子吃吃而笑,似是觉得这般说话特别有趣,又道:“郭大侠,敢问一句姑苏慕容家如果仍在执政,能有几个皇上?”

郭大路心想,我靠,多亏是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可见这女子还真就没什么文化。长出了口气道:“向来天无二主,自然只有一个。”

那女子笑容更盛,道:“那这玉玺就是皇帝的印章么?”

郭大路道:“这个当然。难道还是镇坟砖不成?”说完觉得自己颇为幽默,干笑了几声。

那女子实在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那一个皇帝要这么多印章做什么?”

郭大路满面通红,这才知道对方是在消遣自己,又不好发作,突然对做任务的执著消去,心境开朗起来。随着那姑娘的语气道:“想必是慕容家的人记性不大好,多刻几个免得丢了,也未可知。”言罢也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二人对面大笑,那女子直笑得弯下了腰,轻轻咳嗉,郭大路大嘴朝天,笑得呵呵发抖,差点就接到空中落下的鸟粪。

维吾尔族妇女指着郭大路天真地大叫:“妈妈你看!有河马耶i~~~~”

那女子笑得前仰一阵又直腰大笑,许久才用手擦去笑出的眼泪道:“行了行了,再笑下去我真不行了。”

郭大路也止住了笑,长出了一口气道,“今天是唯一一次做任务不成还这么开心的,呵呵。”

那女子道:“我看你刚才还想去追那个人来着?南疆沙漠可不是那么好闯的地方啊。”

郭大路道:“我知道,可是我就走进去一步,杀掉他,拿了东西就返回,沙漠还能把我吃了?”

那女子轻轻哼了一声道:“你也太小瞧我们的沙漠了,你看。”

郭大路随她手指望过去,只见那叛徒首领竟然跑了回来,他满面苍白,额角青筋不住跳动,双目赤血将将冲到沙漠边缘竟又折回去更狂奔跑,口中模糊不清地喊着什么。

那女子叹了口气道:“人道一如侯门深似海,这沙漠可比侯门深多了,迈进一步和一百步实在没有什么区别。”

郭大路讶然道:“他为何不直接跑出来?”

那女子道:“直接?你以为他在拐弯么?在他看来,他跑的路线是直的。”

郭大路背后冷汗突然钻出毛孔,潺潺而下。

听说沙漠里面有一种现象叫鬼打墙,大漠之中迷了路,绝望时突然见到一行足迹,于是以为前方有人,便不停地奔跑,殊不知这足迹便是他自己的,他便沿着自己的足迹不停地追下去,要么一直累死,要么在更大的失望中发了疯。

远处雪山上的阳光和煦地照过来,郭大路望着那叛徒又跑到近前,他两只眼睛明显盯着郭大路,眼珠似乎都要裂眶而出,却又似乎什么也没看见,又转头跑去了。

郭大路上下牙自相敲击,疙瘩作响。良久才转过头来对女子道:“谢……谢谢。”

那女子仍是笑盈盈地看着他,问:“你可是还想去拿那块镇坟砖么?”

郭大路冷汗未退道:“不……算了。”

郭大路回首遥望着沙漠,不远处一个黑点终于缓缓倒下,在足迹的尽头慢慢地蠕动。

那女子却似司空见惯,悠然道:“我听说,沙漠是会吃人的。”

郭大路猛然回头望着她。

阳光如出鞘利剑,将女子白皙的面孔分为明暗两边,高高的鼻梁上柔细的汗毛在眼光下清晰可辨。

郭大路忽然觉得有些呼吸急促。

他本能感到这个女子以后会和自己产生很多联系。

她的眼神望着远方,似乎在观察沙漠何时与天相接,又似乎什么也没看,只是温柔地注视着她所能看到的一切。

忽然她的眼神起了变化,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郭大路转头望去,沙漠尽头,出现了一个黑点。

黑点逐渐变大,可见是一人一骑。

如果说有人能够一人一骑穿越这片沙漠,那世上简直就不存在困难二字。

可偏偏它就来了。这一人一骑很快就到了近处,郭大路的眼珠子差点没有掉下来。

这人跨下骑的竟然是一头毛驴。

只见他身上穿着怪异的条纹服装,头上戴着一个很大的帽子。

两撇小胡子微微翘起,看上去虽然滑稽,却又显得很俏皮。

这人一边骑驴跑来一遍唱道:

“我的名字叫阿凡提呀,全国各地我都走遍

我的名字叫阿凡提呀,全国各地我都走遍

灵鹫的丫头要跟我谈那么呵

太高地山峰我爬不上

丐帮地丫头要跟我谈那么呵

太深地地洞我钻不下

嘿…………”

郭大路心想这家伙看来还是个风流种子,搞不好是个采花大盗。

弹指间阿凡提来到近前,惊讶道:“咦?你们……?”

那女子妖妖娆绕地笑道:“阿凡提大叔,好久不见,人家都好想你啦~”

阿凡提笑道:“小丫头嘴甜,不错不错。你也漂亮了嘛!”

那女子嘻嘻笑道:“这有个呆头鹅的砖头跑到沙漠里去了,想请你老人家给捡回来。”

阿凡提道:“胡扯!什么破砖头值得巴巴地去沙漠捡?赶着拿去压坟头么?当孝子么?”

那女子越发笑不可抑,郭大路忙说到:“我不要了,我不要了。”那女子见他自认是呆头鹅更是哈哈大笑。

阿凡提小胡子一动,笑道:“要在平日,我就助你这呆头鹅一次,今天却是不行。”

那女子问道:“大叔急着去做什么?”

阿凡提道:“还不是伊利的巴依老爷?我要去和他打一个赌。”

那女子道:“那老吝啬鬼又怎么得罪大叔了?”

阿凡提道:“倒是没有得罪我。只是最近天气炎热,整个小镇只有巴依家大门口有口水井。这老头占不了水井,竟然在旁边种了一颗树,凡是去喝水的就要收树荫钱,说是按镇上法律,树荫归户内人所有。这可不是贪婪到家了么?”

郭大路道:“如是稍作乘凉,坐把椅子交几个铜板那也没什么。”

阿凡提道:“哪里是几个铜板?这老头是不按时计费,只要一次就一个金币。”

郭大路失声道:“这人莫非穷得疯了?”

阿凡提道:“非但没有穷疯,而且还是镇上的首富。只有越有钱的人才会越想赚钱。嘿嘿。”

郭大路道:“这厮也未免太贪了些。”

白衣女子道:“阿凡提大叔来了,那巴依就要吃亏了。”

阿凡提笑道:“着啊。小丫头,你猜这次我和他赌什么?”

白衣女子摇头笑道:“我怎猜得出?”

阿凡提道:“我和他赌,把我关在他的屋子里,10天之内不走大门我肯定能出来,赌约是100金币。”

郭大路道:“那一天就是10金币。”

阿凡提道:“对阿,这镇上少说也有几百户。每户一天就算担一次水也够了,这老头现在估计已经在大门口等我了。”

白衣姑娘道:“大叔这次又赚大发了。”

阿凡提笑道:“我本想赌他一个月,豁出去挨一个月的饿,又怕这老头输光了发疯。”

白衣女子笑道:“是啊,上次你的沙子,金子输得他现在有时候还大声喊一筐沙子一筐金子呢。”

郭大路道:“前辈究竟有什么办法能够不走大门出来?挖洞么?”

阿凡提笑容忽敛,面容如同罩上了一层寒霜看着郭大路。

“什么挖洞?你以为保卫襄阳么?”阿凡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我最怕见到木头脑袋的人了,因为我听倭国有个打篮球的姓流的小子说白痴可能会传染!”

阿凡提怒气冲冲地喝道:“郭大路,以后我再也不会找你,你也不要来找我,因为我怕受到传染!”

阿凡提说完,赶着小毛驴一溜烟地跑了,似乎真的很怕传染。

只剩下一个做任务失败了的郭大路和一个笑弯了腰的白衣女子。

不知何处传来歌声:“塔克拉玛干,塔克拉玛干,有人说你有去无还……”

沙漠上光滑如镜,什么也没留下。

  二、马赛克

那女子随着歌声轻轻哼唱:

“金灿灿地沙漠望不到边火辣辣地日头海枯石也烂莫道这大沙漠鸟兽绝迹早有人留下了脚印串串

塔克拉玛干塔克拉玛干有人说你有去无还……”

歌声轻曼,悠长,似沙漠上微动的流风。

郭大路没有心情欣赏,他憋着个脸气道:“姓流的小子?莫非是流氓么?我看他每次都去劫人的镖,最后躺倒在地,癞蛤蟆上脚背–不咬人咯痒人—-这样的货色能说出什么好话?哼,我看这阿凡提也笨得可以。”

女子轻轻笑了下。这个时候没必要安慰他,也没必要嘲笑他。

笨蛋也有自尊。

郭大路忽然记起此行的目的,狐疑地问道:“你来这里是为什么的?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正要回答,却听远处山坡传来一阵哭声。

女子转身奔去,郭大路忙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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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山路-

这里是天山东麓,山风从山上吹来,你冷得瑟瑟发抖。路边是一片 草原。草原上一位牧羊人赶着一群羊。这里向东可以下山。北边传来阵 阵猛兽的啸声。

这里明显的出口是westup、north和eastdown。

牧羊人(Muyangren)

白衣女子站在牧羊老汉面前,面上一片怒色。

郭大路小心翼翼地问道:“老丈有什么事,哭得这般伤心?”

老汉伤心地说道:“那帮星宿弟子又抢了我一只羊。”

郭大路立刻大怒,道:“这星宿弟子实在太不成器!堂堂学武之人,面对一个老人,偌大一群羊竟然只抢到一只!”

白衣女子转头怒视郭大路。

郭大路自知失言,忙道:“既然这么不成器,我今天一定要去教训他们,讨一个公道回来。”

说罢转身向北面的星宿海跑去。

深夜。

星宿海-

这里是星宿海的尽头。因为附近有野羊出没,所以星宿派弟子常常在此烤羊肉串 吃。当打不到野羊时,他们就抢山下牧人的羊。

「寒冬」:风更大了,呼呼的吹着,逞着自己摧枯拉朽的力量。

这里明显的出口是southwest和southeast。

二串羊肉串(Yangrouchuan)

星宿派钹手(Boshou)

钹手敲着铜钹,高声唱道,“星~宿~老~仙,威~震~寰~宇”。

郭大路鼓动双手,喝彩道:“好!好!唱得好!”

chat*again

【闲聊】郭大路面带桃花,对着星宿派钹手柔声叫道:嗯~~~再来一次嘛~~~~~(againboshou)

郭大路突然觉得有物落在肩头,信手一抹,竟是些消化剩余的食糜,滑滑腻腻,好不恶心。

转头一看,白衣女子站在身后面色铁青,仍在呕吐。

【闲聊】白衣女子屋里哇啦地吐了郭大路一身。(pukeguodalu)

白衣女子捂着嘴角,怒道:“听闻华山是名门正派,怎地出了你这般猥琐的男人!”

郭大路瑟瑟索索,兀自强辩道:“什么名门正派?掌门的命根子都切啦,还能抬起头来么?”

白衣女子强忍住不快,说道,“你怎么还不教训他?”

郭大路一拍腰间,宝剑沧浪出鞘。

击杀这种对手实在没什么悬念,郭大路使出剑掌五连环干掉了他。

白衣女子脸上颜色稍缓,道:“方才你那副嘴脸可真恶心死了。”

郭大路笑道:“实话实说,这家伙的嗓音确实不错么,你也不要太嫉妒了。”

女子扑哧一笑道:“唱得好难听,谁要嫉妒了?”

郭大路蹲下翻弄架子上的肉串道:“还别说,这家伙的烧烤手艺还真不错——我饿了。”

那女子强忍笑意道:“看你眼光碌碌的样子,想吃就说吧,难道还能把肉串还给老汉么?”

羊肉串的味道确实不错,尤其在这寒冷的星宿海沼泽里,简直是人间的美味。

郭大路终于明白丁春秋当初为什么不愿千里也要到中原去闯一番事业了。

这冰冷潮湿的星宿海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郭大路叹了口气:“羊肉虽然驱寒,不过要是再有壶酒就更好了。”

那女子手持一串羊肉大大方方地吃着,笑了:“我就知道你要说这个,看。”

她居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瓶子不大,显是装不得许多酒水。

郭大路眼睛却已经直了。

那女子仰头喝了一口,酒瓶递给郭大路。

“不要贪杯哦~~~”她笑意盈盈地说。

古人喝酒,用杯子的时候并不多,何况是这样浪迹江湖的剑侠们,有几个坐在犁木方桌旁边端过青花瓷盅的?

仰头喝酒是门学问,怎样瓶不沾唇,酒出不洒,都是练好的。

像张无忌当年那样,偏偏要用个杯子,结果沾了女人的唇印,从此英雄气短。

酒瓶却没有此等烦恼,任何人传来递去,直消仰头这么一倒,酒如白练泻下,满口而至。

那是相当地讲卫生啊。

郭大路接过酒瓶。

这是一个白瓷的酒瓶,纹理很细,光滑趁手。

甚至还带着一些暧昧的体温。

还没喝酒,郭大路已经有些醉了。

等他喝了一口以后,才知道什么是真正地醉了。面前的一切都摇曳生姿,寒风突然变得说不出的温柔。

就像情人的手抚在脸上。

那女子笑了.”这可不是一般的酒哦……“

郭大路舌头稍大:“难道,厄,难道还是传说中的……醉,醉生梦死?”

那女子又笑了:“世上哪有那种东西?这酒的好处稍后你就知道了。”

郭大路邪恶地想:“这总不会是迷情酒吧,这里又没有床铺,老子可不喜欢感谢幕天席地的调调儿。”

那女子忽地嗔道:“你在乱想什么?”

郭大路一惊道:“你能看到我想什么?”

那女子道:“还用看么,你眼睛里不停往外飞红桃”

【闲聊】白衣女子捂着肚子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说到:受不了啦。说完就一头栽倒在地。(hahafaint)

那女子忽地望着火焰,轻轻道:“郭大路,你不知道这是什么酒么?”

郭大路大着舌头道:“不,不知道。没尝过。”

那女子笑道:“那可真奇怪了,这酒可是郭大路从前喝过的。”

郭大路一惊,说不出话来。

女子缓缓站起道:“一看你那个剑掌无连环我就确定了。你根本就不是郭大路。使的也不是独孤九剑。”

她眼中突然产生了奇怪的笑意。“否则焉能容你活到现在?”

地上男子张口结舌,想起身分辨,却是一丝也动弹不得。

那女子冷笑一声,也不见有如何动作,一步迈了过来。

她弯腰伸手在男子的脸上抹抹了几抹,揭下一块物事来。

女子将那物事放在火下观看,赞叹道:“好一张精巧的人皮面具,这是武当张三道长的宝贝罢,怎地到了你手里?”

回头看那男子鼻若悬胆,朗目如星,俊美中透露英气,玉树临风胜潘安,一枝梨花压海棠,竟是极帅气的一位少年英侠。

女子皱眉道:“小哥儿也还俊俏,怎去拌了这么个半老头子?那郭大路活到今天,少说也有七八十岁啦,可看你的武功身手,哪里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你这演技也太差了些,如是去跑个龙套,只怕连个便当也拿不到。”

那男子见易被识破,也不辩驳,只是说道:“那面具是张老兄借给我的,学名叫作马赛克,你可别给刮花了。”

女子笑道:“似你这等演技水平,实在糟蹋了好东西,本是一个大好的热血男儿,非要学郭大路那幅猥琐样子,真是暴殄天物,卓少侠,我说的对也不对?”

地上男子吃了一惊,道:“你……你怎知?”

女子长笑一声,道:“谁不知道华山派“卓尔不群”卓少侠是新近翘楚,只是你这个“不群”可不要学那岳不群,也去……学皮鞋剑法,哈哈!”

突地,她笑声停顿,道:“看吧,你杀了星宿派的弟子,现在有人来找你讨回公道了。”

 《白衣传》三、金蛇吐雾

卓尔不群坐在地上,直觉五脏六腑内燃着一把熊熊烈火。这股热力从喉内下窜至胃,积聚到丹田,再腾地烧上了他的胸膛,他的脸,他的大脑。他曲右膝想要立起,不想一阵更猛烈的眩晕袭来,只得左臂一撑,右手往腰间一划,长剑应声出鞘。可惜他已经无法再站起一分,只得将长剑刺在地上,整个上身伏在左臂与右剑之间,摇摇欲坠。

白衣女子笑道:“莫非我今日引火烧身么?” 卓尔不群抬头。那女子的声音清清脆脆,却又仿佛离他甚远。好像千里之外小溪源头上穿石的滴水一般穿进他的耳鼓,那般清晰,又如此朦胧。

自他迷醉的眼中望去,那人影早已模糊淡寂,无从判断她离自己究竟有多远。仅剩了那白衣浅浅的一抹月色。

卓尔不群突然明白,自己醉了。

便是此时,二人中间突然多了一人。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来到的。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注视着白衣女子。他的脚下的鞋子干干净净,半点也没有沾染星宿海沼泽地上的泥土。

他以一种非常淡定的身法出现在他们面前,以一种非常淡定的声音问道:“是你杀了我星宿派的弟子么?”

白衣女子却没有这么紧张。她背负双手站在火堆旁,笑吟吟地望着来人。 “你是丐帮的李四吧?嘻嘻,长得果然高大。”

白衣女子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名大汉,赞叹有声。 “这手臂便是练过降龙十八掌的?”

“等会儿可能借我摸上一摸?”

“哎呀呀,怎么这样一幅臭脸,我可没有问你为什么离开丐帮走进星宿,你干么给我这样脸色看?”

“哎,哎,怎么不说话呢?”

李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闲聊】李四掏出针和线,一声不响地缝起白衣女子的嘴,心道:我叫你乱叫…(seal )

李四缓缓伸出双手,提到胸前。 “为什么杀了我星宿的弟子?”李四问道。

白衣女子笑道:“能有什么理由?自然是正派的大侠看他不顺眼了。”

卓尔不群耳中听得明白,苦于无法行动。这李四本是丐帮的一代宗师,成就早就超过了当年的神丐洪七,新近突然离开丐帮四处云游。不知怎的到了星宿派却突然停下,并就此入了这个恶名卓著的西域大帮。如是这白衣女子说出自己是杀人凶手,那哪里还有命在?

李四缓缓道:“这名弟子抢山上老汉的羊吃,我本就想重重惩戒的。”

女子笑道:“此刻有人代劳,何乐而不为?”

李四脸色凝重道: “我却没有想要他死。”

白衣女子笑道:“那又怎样?只怕你惩戒了今天,惩戒不了明日。惩戒了眼前,惩戒不了天边。偌大一个星宿派良莠……这个莠莠不齐,单靠你一人哪里惩戒得许多?”

李四道:“虽是如此,我现在统领星宿一派,对内自然需要令行禁止,严立帮规,对外却也需要抗拒敌辱,树立威信。”

白衣女子瞟了一眼地上的卓尔不群,笑道:“那看来你是要替他报仇了?”

李四道摇头道:“怨怨相报何时了啊。我并无此意,只需要杀人者向我星宿派道歉。让星宿门徒知道正派人士也有讲道理的时候。”

白衣女子奇道:“这可怪了,难道正派人士全都不讲道理?我怎么觉得反过来了?”

李四道:“这是当然。难道正派人士曾几何时认为我们邪派弟子讲道理了?”

白衣女子微微点头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惜杀人的人不是我啊。”

李四笑了:“那还能是谁?这弟子临死向空中所发碧磷弹我亲眼所见,当时我正在和摘星子商量晚上的守卫事宜,从那里到此处并未遇到其他人,此处也无其他出口。不是姑娘杀人,难道是我李四不成?”

白衣女子道:“你看看身后,那里不是还有个人么?”

李四道:“我早就看见了。这样连站起来都不能的家伙,还能杀人么?”

白衣女子叹道:“随你说好啦,今天果然是引火烧身,想不到我等的人还没来,却先要对付你了。”

李四单手缓缓伸出,成星宿派毒掌起手式。

白衣女子道:“呀,李大侠也要练星宿派的毒功么?”

李四摇头道:“星宿派于毒上大有造诣,毒功本身并无恶意,只是被丁先生用的卑鄙,这才被人瞧小了。”

白衣女道:“只可惜,星宿派的武功对我是没有用的啦。”

李四不再罗嗦,说声“小心了”,掌力便奔腾而出。 哪知这女子身形一侧,便是有惊无险地闪开,脸上兀自微笑。

李四只使得几招,便知此女子与星宿派定有渊源,对星宿派招数早已了然于胸,心下不禁烦躁道:“说是这一次要让敌人服输,以此教育那些唯力是视的下流弟子,岂可这般没有了局?”

那女子身形舞动又闪过几招,道:“李大侠把好好一套阴险狠辣的星宿毒掌使得如此婆婆妈妈,可真是要打到天亮去啦。”

李四突地收招站立,道:“下面这一招甚是厉害,姑娘可要小心了。”

那女子娇笑道:“啊呀,这般厉害,我便是小心又有什么用?一定是要被你打死了。”

李四更不打话,面色沉重,突然嘿地一声,脚下马步一顿,立刻踩出两个深坑。

李四厉声大喝,掌力加盛,火焰中突然生出一个斗大的火球,在空中骨碌碌的迅速转动! 此时李四脸上已无半点血色,一口口真气不住向火球中吐去,火势一盛,嗤嗤两声轻响, 爆出几朵火花,火球陡然变大向白衣女子疾冲过来!

白衣女子眼看就要被打中,冒死一个“铁板桥”,全身自膝盖处向后倒去,堪堪避过火球!

李四眼见白衣女躲过了这一招,心道:“即是这般,便不能保留了。我记得手下少使几分力便是。”

转手从后背拿出一根钢杖,此杖粗若儿臂,长逾四尺,精光照人,虽然模样与星宿钢杖类似,却稍稍细上几分,多了一些灵动轻便。白衣女子一见不禁脸色大变。

【闲聊】白衣女子 :我靠! 那么大一根东西从后面拿出来!

【闲聊】白衣女子被李四吓得脸都白了。

只见李四手中钢杖呼风唤雨,直把普通一根钢柱使得凝如山岳,正是杖法中极高境界“举轻若重”,白衣女子笑意收敛连换数种身法方才躲过,额角已是见汗。

李四突地将手中钢仗举起,其势如独臂单擎泰山,一股真力凝结在钢杖之上,口中大喝一声:“去!”那钢杖呼地一声迎面压至,白衣女子闪身躲开,钢仗在地上一弹复回到李四手中,气势却更强了几分,兜头又再压来。白衣女子不停条约躲闪,随着李四一次次掷出钢杖,地上被砸出数个巨坑,灰尘弥漫。

这一招“飞杖势”本在星宿派武功中也有,却并无这般霸道,乃是李四入星宿后参合平生所见少林的“释迦掷象神功”中相应招式所创,威力虽不如少林“释迦掷象”那般雷霆万钧,速度上却是尤有过之。

一轮连招使过,李四体内真气运行一周,心道:“如今之势,单凭星宿的武功只怕是赢不了啦,对付这般变化莫测的身法,还是要以灵动变化为最的打狗棒法好些。这般奇诡的躲闪方式,只怕连那青翼蝠王也不能够,那是甚么来头?”

想到这里,脑中忽地想起一事,跳出住手道:“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神行百变么?你可是缥缈宫的‘灵鹫一凤’?”

那女子笑吟吟地道:“啊呀呀,想不到李大侠也知道我的名字,这可有点受宠若惊啦。李大侠是中土过来的好男儿,听说中原地带繁花似锦,人都美得天仙儿般的,今日见了李大侠,可真是名下无虚,嘻嘻。”

【闲聊】白衣女子用淫荡的眼神看着李四,多半又在YY了。(yy xdummya)

李四心下踌躇,听说缥缈宫有个女弟子灵鹫一凤机缘巧合学得了躲闪奇功神行百变,据说此轻功平时看来狼狈不堪,偏偏面对绝招时总能躲避成功,大概是因为各门派的绝招大都有固定的攻击模式,而这神行百变偏偏以无固定模式躲闪,因此单靠星宿武功这样的成功率实在是难有作为了。

李四谈了口气,棒端垂地,正是打狗棒起手式。

白衣女子强笑道:“李大侠,我听说打狗棒法以前是缠人而不伤敌,制住敌人后却怎样也打不到,只能面对面地干瞪眼,被人笑称为“相面神功”,后来在您的指挥下终于重新找回了转,挑等多种法诀,如今你要用丐帮的武功来对付我么?”

李四沉声道:“武功本就不该有什么门户之见,李四经过出师劫难,大生大死都堪破了,还能在乎你这种挤兑?”

白衣女子道:“那我就免为其难接接高招啦”。言下竟是并不十分畏惧。

卓尔不群不能抬头,耳中却听得清清楚楚,心中道:“听说这打狗棒的缠字诀成功率极高,便是像方舟那样的千年老叟也未能躲过,这姑娘究竟有什制胜法门?”心中虽是懵懵懂懂地着急,手上却是懒洋洋地,觉得气力在恢复,十指抓处却都松软如棉,使不上半份力气。

那女子娇声笑道:“啊唷,这便开始了么?啊呀……好险”。卓尔不群只听得棒风呼呼作响,显是李四打狗棒法已经展开,那女子向后退去,此处乃是星宿海中极隐蔽的一个所在,只有东南、西南2个出口,那女子这一退就已经退到了山石的尽头,再无可避。

只见李四忽地抬头向天,口中低念一声:“缠”,钢杖递出,去处尽是白衣女子的下盘!白衣女子不住后退,心下大惊,想到:不好!今日莫非要受制于人?

卓尔不群此时渐渐颈中有了力气,缓缓抬头望去,只见那白衣女子已被缠字诀所缚,完全失去了还手之力。

李四一手持住钢杖控制白衣女子身形,另一手捏个法诀,突然变成透明的蓝色,根根筋骨清晰可见,说不出的诡异,白衣女子大骇,惊叫道:“抽髓掌!你学会了双手护博?”

李四低声道:“姑娘莫怕,我已经将此毒功改良,所中者仅是内力暂时全失,不能再斗,并无大碍。”说着凝聚真气,手掌却是更加透明。

白衣女子知道等他手掌一完全透明就要出手,偏偏身形已经被缠字诀束缚,那一时刻又未来到,心下不禁着急。抬头看到卓尔不群已经站起身形,拖着长剑缓缓走来。急忙喝道:“不可不可!你不可杀他!”

卓尔不群酒力正酣,全身骨肉都麻麻地不甚灵便。女子与李四缠斗之处又稍远,方才几句对白就完全没有听见。仍是倒拖长剑一步步向李四走去,要在李四掌力发出之前给他来个后心对穿。

【闲聊】卓尔不群抱歉地对白衣女子说道:不是我不想理你,实在是我的网速太卡了。(lag1 girl)

李四耳中也听得到后面有人缓缓逼近,脚步虚浮,下盘不甚牢稳。但抽髓掌力却不能此时撤回,因为星宿毒功于其他武功不同,一旦聚毒便必须散至其他活物身上,否则毒质反扑自身,后果不堪设想。心中正焦急处,突觉脚下踩到一物,心中大喜,当下侧耳倾听来人方位后,用脚根在地上一划,将一块东西向后踢去。

那物呜呜作响去势并不如何迅疾,但此时卓尔不群只不过是一个能够行走的醉汉,如何能躲得过?只觉腿上一麻,立刻失去平衡,坐膝跪倒。那东西叮叮当当在山石装了几下,却是一块黄澄澄的铜钹。

卓尔不群低头看去,左小腿上割开了一道口子,虽不甚深,肌腱却已经受损,走路想必更难了,他摇了摇好像有平时几倍大的头颅,如一具无知觉的僵尸般再度缓缓站起。

李四听得身后那人坐倒,立起,连哼都没哼一声,心下不由大奇:“此人武功如此不济,却竟有这般骨气,委实难得!”他哪里知道后面走来的是一位早失去了痛觉的醉汉。

便是这么阻得一阻,李四右掌已经完全透明,挥手向白衣女子胸前击去。

卓尔不群眼中看得明白,心中一急,勉力高高举起长剑,要拼个玉石俱焚。心中想到:“听闻那李四乃是武功极高的前辈英侠,今日一同死在这里,却也不枉了。总之我不能让他伤了这女子。”

【闲聊】卓尔不群默默地想道:“只消上天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陪在她身侧,我便是拼着性命不要,也须护得她周全。”

忽然间只听李四惊呼道:“你怎能……哎哟……!”卓尔不群只见眼前金光一闪,那白衣女子已经脱出李四控制,一把挽了他的手低声喝道:“快走!”卓尔不群身不由己,被白衣女子拉着飞快掠过星宿的沼泽,石板路,飞越山门,向天山逃去。身后传来李四惊怒的呼声,顷刻便甩得远了。

天山的夜风倏然来到,离开了地势低洼的星宿海,才知道天山上的寒风有多残酷。卓尔不群觉得手上一松,不由自主向前奔跑了几步,转头过头来,只见白衣女子坐在地下,脸上血红一片,气喘吁吁。卓尔不群摇摇晃晃,也是一跤坐到,道:“你……你没事么?我这可有些倦了。”

白衣女子笑骂道:“这般没出息的小子,人家替你顶了一仗,连个谢字也不舍得么?” 卓尔不群强抬起头道:“谢……”此时天山上已是星光满天,不似星宿内薄云惨雾,卓尔不群正看到那女子满脸霞色,抿着嘴角微笑,直是风情万种,不由得一呆。

那女子稍显恼怒道:“你看什么?” 卓尔不群一惊,期期艾艾道:“我……这个……嗯,刚才你怎么逃出缠字诀的?”他知道此事多说实在对自己没什么好处,只好转个话题。

那女子也乐得不谈此事,高兴道:“我听说中原华山派的弟子都是出了名的高悟性之人,你倒是猜猜看。”

因为华山派有一门武功叫做独孤九剑,要想发挥它的威力非高悟性不可,因此这白衣女子有此一说。

卓尔不群道:“那打……棒法由李四使出来,少说也要缠人二十三招,断断没有这么快结束的道理。”

那女子轻轻捶打胸口,微笑不语。

卓尔不群想来想去,实在是没有什么头绪,道:“我是个低悟性之人,实在想不出什么武功能够脱离缠字诀还伤了他,既是伤了他为何当时不就杀了他,免得他再追来?”

那女子冷笑道:“卓大侠果然嫉恶如仇,丐帮的李四也是你除魔卫道的对象么?”

卓尔不群大着舌头道:“他、他已经加入了邪派。不再是我辈中人了。”

那女子冷笑一声,怒道:“进入邪派就是邪魔外道么?你们华山的大师兄听说就发生过五霸岗之约,现在你也认为他做错了么?”

卓尔不群一怔,道:“是我酒喝多了乱说话,姑娘莫怪。”

那女子面色少缓,哼了一声,此时她怒意上脸,面颊飞红,更添丽色。

卓尔不群呆了半天,又问:“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告诉我可好?”

那女子又高兴起来,道:“嘻嘻,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偌,你看。” 她从怀中掏出一物,摊在掌心。

卓尔不群支起上身探头过去,那物并不细小,长几近掌,在星光下闪出金色的光芒。

卓尔不群心中大亮,失声笑道:“原来如此!”

  【白衣传】四、云手孔明

卓尔不群叹道:“李四武功绝世无双,一向也自负得很,他也万万想不到在打狗棒缠身的时候你还能用金蛇吐雾吧。”

那女子笑道:“哪里用了金蛇吐雾?这锥子本来就藏在我怀中,李大侠不想出手伤我,因此掌下留了力,如此倒也算他幸运,我早听说星宿的抽髓掌化人内力,毒质蹊跷,想不到使用的是磁砂,他这一出手,金蛇锥尖轻细,自然吸了过去,结果就…嘻嘻,好在他没真正使力,否则废了李大侠的手掌,我还真有点过意不去。”

卓尔不群失笑道:“这恐怕是绝无仅有的以胸破掌法吧?”说完突觉失言,偷偷看去,那女子却抿嘴笑着,不以为意,于是又放下心来。

女子轻轻笑道:“早听说华山派都是些道貌岸然男盗女娼的家伙,自从见到郭大路我就信了三分,今天见到你,我更是深信不疑了。”

卓尔不群本来已经放松,脸色立刻又涨的通红。道:“姑娘不要说笑,郭…大哥当初在山上时,也是很规矩的。”

女子轻抚胸口呸道:“好个规矩的人!大家都知道郭大路每年都回去拜见风清扬,还都挺赞赏他不忘师门,你道如何?其实这混账每次都逗留一晚,挂在某个窗口外看那个娇滴滴的师娘!”

卓尔不群支吾道:“这……这怎么可能?”

女子眼中孕藏笑意,望着他悄悄道:“我听说小岳那个切了以后,小宁对男弟子们都格外地好?”

卓尔不群满面猪肝色,分辨道:“你休要乱说,不过师娘…她心地确实不错…”

“缘何青山好颜色,竟出竖子辱家门。”一个声音缓缓吟道。“华山派真成为鸡鸣狗盗之辈和无能猥琐之流的腌臜场所了么?”

卓尔不群转头望去。一个白衣青年手把鹅毛羽扇立在崖边。

山风凛冽,吹动他长袍下摆,却难以拂动他隽秀的身姿。

他就那样温和,自然,优雅地站在那里举头望月,好像一个秀才在朗诵自己最得意的诗作。

白衣女子席地而坐纹丝未动,却像早知道此人要来。

卓尔不群想要开口,却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宛若身处梦境一般沉默永恒,四肢动弹不得。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白衣青年淡淡说道,似乎有一丝淡淡的喟叹。

“每当此时,我不禁突然感到自身的渺小。江河万古,淹没英雄,大家不过是沉沙罢啦。”

他左手横在身后,右手羽扇轻摇,挺拔的背影在月光下越发飘逸如仙。

“感时怀古,事事机先,不亏是江湖上新秀‘小孔明’啊。”白衣女子笑吟吟地说道。

卓尔不群突然觉得困意少去,能够开口了。他懵懂地问道:“阁下何方神圣,何故出言辱我师门?”

那人叹了口气。缓缓转身。

“不敢当。情系神侯,心灯难再,区区在下诸葛不亮。”

“小诸葛剑在神外,仅靠指诀就能制人行动,武当派现在真是英杰辈出啊。”白衣女子笑意收敛,缓缓说道。

卓尔不群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华山门下进来不太走动,听说的事情不多。

但是他知道武当派是真正的名门正派,武功路数正,行事正,四平八稳,讲究的是恬淡冲虚。

武当派的太极剑也很有名,有名到似乎比独孤九剑更有名的地步。

听说他的“缠”这种招式比丐帮的打狗棒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是他根本没有想到有人可以仅凭二指就可行使剑气。

他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学武之人,在志得意满之际遇到一个同道中的绝顶高手,心中那种恐惧和惊悚绝非言语可以描述。

这可比遇到丐帮李四的那种打击沉重得多。

“我知道接下来会是武当派,却没想到是你。”白衣女子缓缓说道。

“你受了伤?”诸葛不亮眼中闪过一丝疑问,望向卓尔不群。

“华山派已经从诱拐流堕落为强暴流了吗?”

卓尔不群大怒:“开什么玩笑,这小蹄子武功比我高的很多好不好?要强暴也是她强暴我好不好?”

白衣女子转头怒目而视。卓尔不群干咳两声:“打个比方,打个比方而已。”

“不能力敌,那就是智取了?”白衣青年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九凤迷魂香?玉女销魂丹?苦折池塘柳?春风再度玉门关?隔岸桃花相映红?”诸葛不亮突然从怀中掏出无数物事,瓶瓶罐罐古古怪怪不胜枚举摆了好几排,“抑或,难道是传说中倭国的山中 井野摄心流?”

卓尔不群嘴巴一下掉到地上,看着这个突然失心疯了的青年男子。

诸葛不亮突然以飞快的速度将所有法宝收起,儒雅地摇摇扇子。

“抱歉,最近潜心研究诸葛神侯留下的神兵战策,偶尔会过于沉迷失态,请二位不要介意。”

卓尔不群脑袋混混地想:“他报的这些东西跟兵法有关系么……”

白衣女子哈哈大笑:“小诸葛,你刚才的行为不是失态,是失控吧?”

突地,她笑意凝固。“还是说,你,你在练那个……?!”

诸葛不亮笑道:“什么这个那个的,姑娘家说话也不矜持一下。小可只是醉心于人心诡测之术,有时难免会突然忘我,须知料敌之策,首先就是要以己度人,假设自己是对方,猜他心中在想什么。所以自然有时会做出对方想做的动作来。”

卓尔不群心中一动,“猜对方想什么?这不是独孤九剑的剑意么……”

白衣女子沉默不语,一双美目渗出寒光盯着诸葛不亮。

诸葛不亮干笑了几声,摇了摇羽扇,道:“说起研读兵书,有时候真得有一个姑娘这样的知己才能多几分红袖添香的兴致,在下左近备了水酒,不如移架一叙,来个彻夜长谈。”

卓尔不群打了个酒嗝,缓缓站起,向山下走去。

白衣女子道:“喂,卓少侠。”

卓尔不群回头。

“你要去哪里?”

卓尔不群迷茫地道:“我又听不懂兵法战策,又没有红颜知己,当然是要走了。”

白衣女子奇道:“你真以为他要请我去研究兵法,苦读诗书?”

卓尔不群呆呆道:“难道不是?”

诸葛不亮哈哈大笑。

白衣女子羞怒咬住了嘴唇,道:“你…你还是笨死算了。”

卓尔不群怒道:“我悟性本来就只有20,就算你有多聪明,也不必取笑于我!”

言罢转身就要下山。

突地,白影一晃,诸葛不亮已经挡在身前。

卓尔不群本就在他的光彩之下自卑万分,此时更是羞怒交迸,喝道:“让开!”伸手便推。

听得身后白衣女子叫道:“小心!”卓尔不群只感觉自己左手向前推进了一个漩涡里,全身不由自主向左前倾去。

一股绵力缠上了他的手肘,整个人都仿佛要吸将进去。

卓尔不群大骇,奋力回抽,左手回至胸前力将用尽,对面那吸附又强,转了个弯,眼睁睁看着自己手肘转了个圈,又推出去。

一而再再而三,瞬息之间,来回转了三次。

卓尔不群大惊道:“太极云手!”

这太极云手其实并不恐怖,乃是太极拳法中的入门功夫,专门用来练习初学者的圆通如意之术,对势均力敌的对手根本就没什么杀伤力。但是如果对手拳脚功夫不如自己,那便可永远牵制无法挣脱,直至力尽而亡。当年赵半山千里追踪清理门户,那恶徒便 是使用了这一招生生耗死苦苦哀求的同门师兄的。

卓尔不群心中大愕,万万想不通对方为什么会对自己突然出手,然后绵劲一层层展卷开来,无休无止,每推得一层,那吸附便愈发紧密,自己越要使出更大的力道抗衡,这力道施加进入转了一圈却又反过来吸附自己,如是这般己消敌长,须臾就是力尽身死 之局,心头大悔:华山派一辈子的工夫都在剑上,怎么会随便就让人抓住了手腕?此时身不由己,连奋起右手拔剑的力气也没有了。此时剑若在手,仅靠腕力便可刺穴,偏偏这尺寸之距,竟是难以逾越。那白衣女子见他陷入窘境,不禁亦是暗暗着急。

诸葛不亮此时却也并不好过。武当派剑术卓越,却单单忌惮这个剑中之哲独孤绝技。本意他是想放卓尔不群离去,但仅仅是转念间捕捉到卓尔不群脑间“料敌机先”这四个字。极度聪明的他立刻知道这定是独孤九剑的什么机要所在,便想从他脑中挖出理论来和自己的兵法相印证,奈何自己现在研究的东西不能轻易示人,于是念头一闪,便想生擒此人,慢慢拷问。反正此事没人知晓,不至于影响门派声誉。主意打定后,决定趁在卓尔不群出剑之前,以手上功夫取胜。因为,生擒一个手中有剑的独孤剑客,即便他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剑手,风险也太大了。岂知道这卓尔不群刚刚饮过烈酒,即使身上早脱了力,肌肉却仍能在酒精的驱使下推来推去,支撑了这好半天,心里不由暗暗着急。

卓尔不群只觉全身力气将将用尽,只怕再也不能接受三两推,心中想到:“完了,我就要死了。别了,我的小师妹,addie,华山派,addie,后花园,addie,舍身崖,addie,那个诱惑的窗口……”一股酒力突然从肚内涌上,嗡地一声冲得他整个大脑瞬间燃烧起来。卓尔不群倏然双目尽赤,陡觉胸中豪气蓬勃迸发无法抑制,生死荣辱爱恨情仇一幕幕此时在眼前翻过,缓缓凝成一个模糊的影子。

那是一把剑。是卓尔不群登上华山的时候就在心中打造的一把剑。它时时刻刻在卓尔不群的脑中磨砺成锋,鼓动着他在前进的道路上披荆斩棘。华山派武功博大精深,学到神髓的人却很少,卓尔不群没能体会到华山派武功的机要,却从许多师兄师弟身上学到了侠义和正直。他体会到了华山派的精神,那是一把剑,一把冷冷冽冽、却又热情洋溢的豪侠之剑。如今生死之刻,它从黑暗中慢慢浮现,在卓尔不群的眼前熠熠生辉,如千百个逝去了的华山派英灵们在上苍俯视他们的儿孙。

诸葛不亮突觉对方手掌力道一偏,不再有新力催动,心中一喜,以为卓尔不群已经油尽灯枯,看来华山的拳脚内功果然不过尔尔;陡然却见卓尔不群深吸一口长气,仰天高吟道:

壁上铿然作何声?

铗内龙泉怒自鸣。

一蛰十年未饮血,

休叫竖子笑锋平!

吟罢卓尔不群突地左掌一推一送游鱼般脱出控制,诸葛不亮只觉得对方手掌突然快捷无比地撤回,云手之力不能在再制敌忙改掌为拳使出太极中的“震”劲,将卓尔不群偌大一个身躯震得倒飞出去。卓尔不群正拱起肩背准备摔个大马趴,却听“哎哟”一声,整个人撞进了白衣女子怀里。白衣女子身后便是山涧,忙抱住卓尔不群向身侧滚到,一时间二人滚作一团,如轱辘般沿山壁滚下,身侧便是万丈悬崖,这一招“无敌风火轮”使得倒是畅快,可怜卓尔不群将女子护在怀中,头脑腰臀也不知挨了多少下,好在酒力正酣,醉得连怀中温香软玉也是完全感觉不到,倒也不觉得如何疼痛。

诸葛不亮怔怔地站着,愣愣道:“怎么现在的busy都不好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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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传】五、绝处轻吻

卓尔不群怀抱着白衣女子由天山山壁滚下,耳听得诸葛不亮在身后飞落追来声音渐远,但觉自身去势越来越急,也不知滚了多久,突然觉得陡然平坦起来,心道:“这番可算到了地了”。念头放罢但觉地势反而渐成上坡,未及思考紧接着全身一轻,竟是向更深的山谷中飞坠而出。

二人随着离地之间的坡度向上飞去,上升势头不减但显而易见那山谷颇为幽深,坠下去定是粉身碎骨。身侧固然有许多枝藤掠过,但顷刻之间二人飞至山谷当中藤蔓已然已经措手不及,何况卓尔不群双手抱定白衣女子,又怕一松手将她摔落。只得闭目到:“罢了罢了!但愿深谷幽溪,下面是深水才好。”

二人滚落势头虽然猛烈,总有去势用尽的时候,但此时身形微微一缓,便将下落。卓尔不群回头望去,见来路一袭白影隐隐听得呼喝,该是诸葛不亮远远望见,却施救不及。卓尔不群心道:“如此这番才摆脱了这个煞星,但不知他为什么要对我出手?”

正思想间又听得诸葛不亮大声呼叫,似乎甚为高兴。刚一迷茫便觉怀中女子身躯被大力一扯,不由自主双臂紧抱,温软身躯柔若无骨拥个满怀,还没来得及心神荡漾,那大力横空来夺,将二人身躯一并直拉上去,竟教原势更猛,去路却是对岸。

弹指间二人啪地落地又向前滚了几滚,撞到一棵大树才停下。这一下只跌得卓尔不群七荤八素,好在他身材高大,将白衣女子护在怀中还绰绰有余,想是未受什么苦楚。卓尔不群只疼的眼冒金星,但觉浑身上下没有一块骨头是自己的,都给人拆了去拿在手上用木锉慢慢研磨,痛楚难以忍受。他闭目喘息了片刻,正巧身前是棵大树,他摸索着坐起上身靠在树干上,勉力将白衣女子上身靠在自己怀中,又徐徐喘息。定睛望去,见此处乃是一泓颇为宽阔的高崖,诸葛不亮所在对岸较这边地势要低的很多,根本非人类可以逾越,即便是诸葛不亮身怀武当绝技梯云纵,也是绝无可能在这虚空中升高走来的。卓尔不群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想起怀中女子不知怎样了,忙低头看去。

此时深夜已过,正是黎明前最黑暗之时,大树冠遮去了半边天空,二人所处树根处更为昏暗。卓尔不群低头仔细看去,那女子手中一条白色长鞭样的物事缠住了身后大树,脸色却看不清。卓尔不群将那女子脸庞握在手心,几近贴上她面颊才看到她脸色苍白如纸,双颊却带着病样的嫣红,比之先前的轻嗔薄怒更让人怜惜。心下想到:“是了,方才定是她奋起最后余力甩出长鞭缠住了这株大树,否则我们此刻已经落到谷底摔成肉泥啦,她这可又救了我一命。”又想:“那李四的抽髓掌倒是当真厉害,这女子显见是个绝顶高手,却在顷刻间内力被他消了个一干二净,直到现在还没恢复,这番再使脱了力,要恢复就更久了。”念头回转才发现,自己双手捧着白衣女子的秀脸,低头伏在她面上观察,姿势可说是相当无礼,偏偏那女子身上一股幽香如缕钻入鼻孔,撩拨得颇有些心猿意马起来,不禁想到:“她还没醒,如是我这样亲上一亲,她也不会知道。”转念立刻对自己大骂:“不群啊不群,君子不欺暗室,人家先后救了你两次,你竟然要趁人之危,真是畜生不如!”立时就想抬手给自己两个耳光,手刚一抬才发现忘记手中托着女子,这一下反而使得二人距离更近,那女子香唇鲜艳欲滴近在方寸,幽幽鼻息清晰可闻,不由得更是脸热心跳,想到:“说不定她喜欢我呢?先时我那般胡闹,她也没恼,反而一直维护我,两情相悦,悄悄亲一下,也算不得太无礼。”转念又一想:“就算是她不讨厌我,对我有几分好感,又没有明说,我这样唐突佳人又算什么?还好意思说什么两情相悦自欺欺人?这不是比那个下流好色的郭大路还不如了么?这样肯定会招致天下的美女唾骂。”心中几番交战,实在是那女子丽色诱惑太甚,只得将身俯下,在距离美女双唇盈寸之处虚嘬嘴唇,隔着几丝空气虚吻了一下。心中顿时升起大罪恶之感,连忙直起上身,不想用力过猛了,后脑撞在大树上,疼得“哎哟”叫出声来。

便这麽一折腾,那女子已经悠悠醒转,见到他右手正抚着后脑嘶嘶吸气,笑问道:“怎么?这是华山派的独门绝技么?铁头功练到后脑了?当初张三丰也没练过呢?”她全身内力空空,正是虚弱之极的时候,说起话来细细柔柔,却还是满不在乎的调侃模样。卓尔不群心下真是惭愧不已,见她豁达的模样,更觉得方才所作禽兽不如,不如禽兽,简直羞愧无地,左臂酸软吃痛忙又放下右手托住女子后背,却是说什么再也不敢抬左手自打耳光,以免重蹈覆辙。他期期艾艾想要说两句俏皮言语应付过去,却又脑中空空荡荡一片,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得傻傻笑了两声。这两下笑意可说是勉强之极,连应付交差的目的也未能达到。女子笑道:“怎么堂堂七尺男儿摔了这么一下连话也说不出了?你们华山派不是有紫霞神功自疗恢复么?号称华山九功紫霞第一的呀?”卓尔不群嗫嚅着道:“紫霞内功疗内伤是很快捷的,却不能够止疼。”那女子显是想要大笑,却提不起力气,只是懒洋洋躺在他怀中仰视着他,道:“从这个角度看上去,你的样貌倒也不算太坏,也算是个英俊少侠,嘻嘻。”卓尔不群一听她说这个瞬间头皮发麻,登时想到了方才自己的所作所为,“两情相悦”等等想法立刻跳了出来。白衣女子奇道:“紫霞神功不需要捏法诀就可以自疗么?我看你脸上变了好几次紫色。”卓尔不群哪里敢分辩说:“那是我起了邪念在脸红”,只得含糊达到:“恩。是。”白衣女子讶道:“能有这份能为,你的修为已经不在岳不群之下啦,为什么剑术却如此之差?”卓尔不群道:“那是因为……”突地住口不言。白衣女子笑道:“那有什么难猜?定是你们华山派剑、气二宗又起了纷争啦,是也不是?”卓尔不群瞠目不答,女子又道:“所以你假扮郭大路想引他出来,便是因为那淫贼是现今剩余的剑、气二宗融合时候的老熟人啦,又或者他知道怎样找到你们的风清扬出来消弭争端,对不对?”卓尔不群叹了口气,道:“华山纷争之事江湖尽知,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了。我听说郭大路在保卫襄阳时临阵脱逃最后被城门砸落身亡,心里总是有些不太信,当初我们同门学艺的时候,他并不是这样的人。”白衣女子道:“这个你倒是可以相信啦,他的坟墓我都见了,嵩阳铁剑也被我挖了出来,据说这柄剑现在嵩阳城内还成立了一个剑派,为首的就叫郭嵩阳。这个淫贼确实是死了。”卓尔不群觉得身上力气稍微恢复了些,将女子上身向怀内搂了搂,屈起左膝撑在女子身后,但觉腰肌细软,混若无物,不由心中一荡。心想:“她为什么叫郭大路为淫贼?但这么敏感的话题,对一个姑娘家可问不出口。”那女子似是早知道他心中所想,将头颈在他臂弯上扭动,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卧好,才道:“你看看诸葛那厮爬过来没?”卓尔不群伸头望了望道:“似乎是走了。那边比这边低,他跳不过来,说不定去找什么绳索了。姑娘,她为什么追你?”女子皱了皱眉头道:“能有什么原因?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穷追不舍,难道你没听过?”卓尔不群道:“前三句我是听过的,后面这句有点不熟。”那女子道:“刚出笼的,确实不熟,这句是我瞎编的。咯咯。”卓尔不群一怔,道:“倒也工整。”那女子道:“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喊郭大路做淫贼是不是?这就是你和郭的不同了。”卓尔不群道:“什么?”女子道:“这里还算不上安全,你抱我到树后面去,免得那个小孔明看见又追过来。”卓尔不群道:“那边山崖要低得多,不可能跳过来的,除非他能借到伊犁马。”女子怒道:“笨蛋!你当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诸葛不亮那厮风流倜傥,到山下给阿拉木汗抛两个媚眼,别说一匹伊犁马,就是让阿拉木汗自己当马给他骑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卓尔不群脸涨得通红,当下奋起力量要抱起女子。只是他全身酸痛,双臂乏力,几乎半拖半抱转入树后。白衣女子半伏在他肩头拍拍他后背道:“你身后有个山洞,进去。”卓尔不群转身,天山山麓的冷风吹得人瑟瑟发抖,之间一个黑黢黢的洞口(cave)掩藏在杂草之中,不容易被人发现,不由大喜。二人拖抱着进了洞,洞内不甚宽敞,倒还容得二人身形,难得竟然十分平整。卓尔不群一下躺倒在地,微微气喘,道:“诸葛不亮这手太极着实厉害,只怕是把我后几个月的体力都掏空了。”那女子叹道:“太极之奥妙在于圆转不休,将你累得脱力他却没有一丝的消耗,委实十分可怕。我见过那被云手缠粘至死之人,全身肌肉都一根根爆裂开来,就像剥过皮的蜥蜴一般,只怕是爹娘也不认得他了。”此时冷风吹过,卓尔不群听着她冷冰冰的话语,不由打了个寒噤:“武当何时出了这等残虐的功夫!”

白衣女子问道:“你带着火折子么?”卓尔不群在身上摸索了一阵,到:“想是滚下山崖的时候失落了。”白衣女子嘻嘻一笑道:“幸好我有。”卓尔不群心下有气,想:“特地来消遣我。”又一想这女子几次相救并非有什么恶意,或许只是天性喜欢捉弄人,也就释怀。

那女子晃亮火折,擎在手中举臂一周,看看了洞中事物。卓尔不群笑道:“没东西啦,有东西也早吓跑了。你武功这么高,难道还会怕那些蛇虫?”那女子不答话,只是环绕注视石壁。突地喜道:“在这里了!”说完起身奔到对面墙上,抽取几块青砖,掏出一个包袱。卓尔不群心下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只是问道:“什么人会在这里藏宝?”那女子笑盈盈地将包袱放在地上边拆边说道:“今天算是你运气好,否则你寿命至少要短三十年,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娶媳妇啦,嘻嘻。”说着向他做个鬼脸。火光下之间她喜上眉梢的笑脸动人之极,卓尔不群不禁有些痴迷,她前面的话就没听进去,末了一句“媳妇”什么倒是听到,顿时觉得脸上热辣辣的,想到:“什么媳妇?她是在说我么?”那女子打开包袱,惊喜地轻呼一声,道:“真是好运气!谁这么勤劳,竟在此处藏了这许多天山雪莲!”

  【白衣传】六、浪子快刀
  

卓尔不群自然听过,天山绝寒之地,生有雪莲花,能够去腐生新,有起死回生之效,却从没见过是如何模样。但见那女子将包袱打开,一股馨香气息扑面而来,显是极了不得的东西。

白衣女子赞叹道:“不坏不坏,这怕是有上千年的雪莲啦,” 她转头望向卓尔不群,“你小子几时命里修得如此福分,嘻嘻,简直比讨个漂亮老婆还值呢。”

卓尔不群一听见“老婆”二字,瞬间头大如斗,哪里还敢接下去,忙转移话题道:“你武功比我高的多,你快服下,似我这种微末道行,用了也是浪费东西,不是那小诸葛的对手。”

女子摇头笑道:“若是我服管用,哪个还会给你?只因我中的是星宿毒掌内力全失,好在本姑娘有异能,过阵子自然会好;而你只是被云手拉脱了力,用此物补上一补,瞬间就可活蹦乱跳。”

说着手中动作不停,显然正将雪莲炮制成可复用的药品。卓尔不群但觉处处不如女子渊博,身上又确实是半分气力也无,便不再争辩。 须臾,那女子将调好的药物给他服下,顺便掏出酒瓶来道:“雪莲与酒,本是不合,但是此刻又不能冒险出去抓雪来吃,也顾不得了。”

卓尔不群道:“外面又没有人,怎不能出去?”女子道:“雪莲需有水方化,你先喝了再说。”

卓尔不群依言喝了酒,好在原本的酒力仍未散去,现在饮来倒也不觉如何割喉。

女子见他服下,道:“快运功吸收,免得浪费了大好东西。”

卓尔不群忙盘膝而坐,右手捏个指诀,一股内息缓缓流动,脸上红色渐渐转为淡紫。

女子喃喃道:“都说华山派从岳不群而下,是儒派路数,现在看来似乎还是道教的底子。”

卓尔不群此时固然口不能言,但却听得清清楚楚,便点了点头。

女子道:“你最好尽快调整好,你道方才为何不能出洞?那藏雪莲之人必在左近采药,因雪莲采后必须保存于阴寒之地,所以才隐匿于此,但教我们出去被他望见,你我又没恢复内力,还吃了他的宝物,岂不是找死?”

卓尔不群听得,心想:“这可不妙,那人若是寻了来,岂不是大大麻烦?似这等数十丈悬崖,小诸葛都不能一跃而过,采雪莲之人想必更是数倍于他,我又能抵得几招?”

那女子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冷笑道:“独孤九剑是武斗中的哲学,独孤求败那自是不必说了,想当年风清扬一柄长剑走南闯北,外家高手人莫能当,若是都像你这般畏畏缩缩,只怕教人连牙齿也笑掉了。还没拔剑,气势便输了,那还打什么?当初令狐冲独斗田伯光,那快刀可是高出自己数倍,如你这般,我看也别斗了,直接抹了脖子算啦。”

卓尔不群心下听得,遥想当年华山大师兄明知不敌对手却机智百出数斗大盗田伯光的义举,不由得心中一丝豪气渐渐升起,热腾腾地按捺不住,心想:“当初令狐冲护送一个小尼姑,还能不顾自己性命死斗到底,彼时他还没学会独孤九剑,我这可比他差的远了。何况今天我要守护的是如此绝色女子呢?哎,守护便是守护,说的是侠义正气,和人家绝色不绝色又有什么相干?不群,你这可是越来越没出息了。”心中一分神,运功不由得又慢了许多。

便在此时,一阵冷风袭过,似是洞外的风寒卷了进来,卓尔不群心下大惊:“不好,有人来了!”

洞中这一男一女都是内力全失,来人又实在太快,卓尔不群方听到远处有积雪被踏落,哪知来人瞬间便已入洞,身上气息流转便这么一滞,仓促站起身来,但觉下盘不稳,心道:“坏了,看来双腿的气息没有走完,这样我华山派的轻功就难以施展了。”

山洞并不甚深,那人入洞后却突然站定,显是看到了二人留下的足迹。卓尔不群心道:“此人来势极快,单从轻功上来说,似乎不亚于传说中的凌波微步。我吃了人家的雪莲,先要向他道歉,求得原谅,便是略受惩治也是应该的,万不得已才能动手。”

念头转动间,只听那人缓缓举步走来,脚下仍是甚轻,白衣女子斜靠在山洞上,一幅有气无力的模样,卓尔不侵看了她一眼,心中大感诧异,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便是此时,面前走来一人,他身材并不十分高大,穿着一身灰布的衣服,腰间束紧白色英雄巾,脚下是一双江湖人常用的快靴,左手拿着一把药锄,显是正在采集雪莲,右手伸到背后,卓尔不群这才看到,他背后背着一袭雪白的貂裘,其中散出一把黑发,应是一名女子。此人脸上略显青白,五官不失英俊,眉宇间却充满了沧桑之色,一双眼睛沉静地望着洞里的二人。

卓尔不群心道,敌我未名,先不要表露身份,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江湖偶遇,聚散随缘,小弟姓卓,敢问阁下是?”

那人并不回答,放下左手的药锄,将后背的貂裘转到胸前抱住,又缓缓放在墙边,貂裘间只见一片雪色肌肤,似是女子脖颈。便是这一片肌肤,就已经美得让人屏住呼吸,黑发散在白色的貂裘上,更显得美艳绝伦。

那男子见卓尔不群盯着看貂裘女子颇为痴迷,重重哼了一声。卓尔不群这才省起自己太过无礼,忙抱拳道:“小弟姓卓,偶尔路过此地。”

那男子一双眼睛忽然变得锐利,道:“你吃了我的雪莲?” 此时二人相距已近,自然是闻到了卓尔不群身上的药物气息。他面相并不如何威武,但声音低沉,尤其卓尔不群本就心下发虚,听在耳中更显得严厉,忙答道:“小弟适才遭歹人暗算,几近虚脱,万幸偶得兄台雪莲相助,不胜感激。” 言罢一揖到地,语气极是诚恳。

那男人缓缓道:“你的内力不坏,化开雪莲后直接服用鲜血,想必更加有效。”

卓尔不群一听心下大惊道:“这,这如何使得?”

男人道:“邪门歪道,休想从我的眼中走了去。我不要你性命,只要你鲜血已是大发慈悲了。”

卓尔不群心下有气,道:“阁下不分青红皂白便说人是邪魔外道,本来我服用了你的雪莲,欠了你的情,便是放些鲜血也没什么,但若你这样说,又未免过分。”

那男人冷笑道:“拖得一刻,药力便减少一分,多说无益。”

卓尔不群正要分辨,陡觉面上一凉,根根头发向后飘去,竟是刀锋到了眼前!他本能向右一闪,那冰冷寒意如附骨之蛆尾随而来,卓尔不群脚下不动上身疾向后弯,对方刀意随之斩下,眼见便要开膛破肚。卓尔不群此时已经无暇思考,全身肌肉跟随感觉翻动,在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左下翻转,刀锋沿鼻尖掠过,只需差得毫厘,便是整张脸被人一刀削平。此时卓尔不群双足尚在原地,身体大幅后倾,根本无从发力,怎料那刀势不同寻常,下劈之势竟可突然横折又向他横切而来,来势竟教初时快了数倍!卓尔不群也不知身体如何动作,本已后仰的身体竟然如弹簧般返回,那刀本已翻转刀锋要随身追去,但此时左侧已经是石壁,“当”第一声,刀刃弹回,卓尔不群站立后甩了两个圈子回身摆势,往腰间一抹,却发现长剑在山崖摔落时早已失去。他拳脚功夫极为有限,只得胡乱摆个姿势,应付一下。同时心中大寒:“这是哪个门派的招数?竟然如此之快!”

初时他听得此人进洞,身法已是极快,到得见面发现他身上还负着一人,更是暗暗咋舌,却从未想到此人的刀法比他的身法更快,倒像是刀在人前,人跟着刀走一般,更不可思议的是对方的刀势行到一半便可转向,而转向之后竟然来势更快。这三次一刀快过一刀的攻击若在平时,卓尔不群是完全躲不过的,今天他自然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可以躲得过去,他只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看似出了三刀来追自己变化三次的身法,其实从头到尾,他只出过一刀!而如果没有石壁的阻隔,第四刀再追过来的话,他实在没有把握能够躲过那来势更快的刀锋,只怕瞬间便要尸横就地。他昏昏沉沉地想:“怎么我今天得身法竟然能够躲过如此快刀了?我用的是什么路数?”

他心里在惊异,却不知道对方心里的惊异比他尤甚。那男人此刀法在方寸之地可以说罕遇敌手,如是在开阔的平原之地,对手大可不等刀势加身迅疾闪过,但像今日这般在斗室之内,自己的刀锋已经沾到对方衣襟却还被躲过的,那是绝无仅有。他深邃的眼睛望向卓尔不群,心中快速地回想对方的身法,实在是想不通哪一门那一派会有这样的轻功,卓尔不群方才的几下躲避,可说全都是在不可能状态下做出的直线动作,毫无花俏,但是又直接有效,比起传说的中的凌波微步和神行百变,不要说行云流水,便连最基本的美观也谈不上,倒像是:“我该往那里去,我就去了”一般。叫人捉摸不透。

那男人念头一转,心知耽搁越久,雪莲的药力便越快被卓尔不群吸收,到时要打败他固然更难,貂裘中的女子可是来不及相救。当下把心一横,卓尔不群见他目光忽然一迸,心下已知不好,想也不想身形疾退,饶是如此,方才所立之处已经是对方的刀锋,那刀势在空中稍稍一顿,地下竟然倏地裂开一道刀痕!刀势更不稍停向卓尔不群直刺而至,卓尔不群无法可想,头脚不动,身躯竟然从中挪开半尺,生生躲过来势,那刀锋横空一斩,卓尔不群伸左手在无锋刀身一按,竟然从男人头顶掠过,回到最初站立之处,男子动作丝毫不见迟缓,挺肩拔背一刀竟从腋下撩出,端的是快捷无伦,此招在本路刀法中叫做“变生肘腋”,最是让人防不胜防,专为能够看出快刀破绽,想方设法绕到背后的对手设计,此刀一出,对手一般都是正在出右臂攻击,因此难免断臂之祸,从未落空。男子撩刀、转身,未见卓尔不群身影,却感到右肩拳风扫至,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他竟然还在我身后,这怎么可能!”

ajump2010.01.19 11:32 谨以此文感谢为我排忧解难的小刀(lzk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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